钟阿樱在旁冷言观瞧,嘴角不屑一笑,转身向前走去,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话很多吗?你不是爱找茬吗?”
从皮到骨的伤口被牵动,少年疼的眼前金星直冒,能够没昏过去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钟阿樱却好像看了极大的笑话似的,嗤嗤笑着,嘲弄道:“通常来说,打架的时候,说个不停的那一方肯定会输,我想人们总是习惯用言语来掩饰自己的虚弱吧。”
少年也很不见外地伏在那两通者背上,好好喘了一阵子,方才用低微到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也不知……不知现在是……是谁在说……说个不停……”
钟阿樱哑然失笑:“真没让我说错啊!你可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挑衅的机会啊!可是有用吗?逞一时口舌之快,对于你现在的这幅境况,又任何的帮助吗?”
少年大约是已经适应了疼痛,哪怕没有力气,话也仍要说:“最起码,最起码我知道了这位老兄……”他甚至还用垂下的手轻轻拍了拍黑衣人的胸口:
“最起码,我知道他的名字了……承庆……承先祖之遗泽,积后世之余庆……这位老兄,可当得起这个名字?”
叫做承庆的两通者脚下一滞,就好像被地下突然伸出来的树根或是石块绊到了一样。但他也不知是刚才已经出够气了,还是听了他主子的话,不敢太过造次,终究是没出一声,停了停,仍旧沉默着,一步步地往前走去。
钟阿樱却是护犊子一般,替自己的手下说出了未尽之言:“你怎知人家当不起?你对他能了解几分?凭什么就这样说人家?”
少年皱着眉短暂一笑,道:“对,他这个人我是不知道,但是作为两通者……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你当年以两通的名义大肆招揽,笼络来的追随者,莫不是权贵巨贾,不然你也不会造出那个无度琉璃的地下宫殿吧?这些人们,没有一个不是贪生怕死的,你便用长生的幌子把他们招过来完全为你所利用……这位承庆老兄,想来也是不出这个圈的的吧?”
“不错,入我两通门下的,大多是为了求长生,”钟阿樱头也未回,仍旧悠悠道,“不过,承庆却与那些人有些不同。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些想要通过两通达到长生目的的人,全都失败,却只有一个承庆他成了呢?”
“为什么?”疼痛让少年清醒地感知着活着的苦涩,却也令他渐渐地有些失神,仿佛自己的身体在变轻,正在飘离,远离他自己而去。
他努力让自己的听觉聚焦,能够听见钟阿樱似乎很遥远的声音。
只听钟阿樱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飘飘悠悠而来:“承庆入我门下并非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复仇……他祖上也曾是皇亲,不过,可惜在对高位的争斗中落了败,流落蓬蒿。这种大起大落本来就够残酷了,但是人性的丑陋与胆怯使然,他祖上的对手认为他们这一支仅仅落败还不够,更应该要赶尽杀绝……承庆从小就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追杀和剿灭中活下来的,话说这一点,你应该是与他有些惺惺相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