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宋心愈低声说。
时沐阳听到窗边传来宋心愈的声音,自信地挑了下眉,总算是得到了这姑娘的信任。
时沐阳走到窗边,将被宋心愈推开小缝的窗打开到最大,伸手去拽里面的窗帘想要和宋心愈面对面谈判。
但是时沐阳一个抬手竟没拽动窗帘。
时沐阳:“……”
窗帘后传来宋心愈结巴的声音,“卖地的好,好处是,安,安置费,补,补偿费,还,还有房子,但是这些我都,都不缺。”
时沐阳气定神闲地拿出兜里的红花油,往仍旧发红的手上慢悠悠打着圈的抹药,一副很有时间和宋心愈打持久战的模样。
时沐阳隔着被风吹得轻摇的蓝色窗帘,温言温语地说着话。
“所以,你对这房子很有感情?念旧?”时沐阳说:“我可以让开发商在其他地方给你一比一还原这个房子,做得一模一样。”
“不,不用。”宋心愈忙说:“我,我不是对这,这个房子有,有感情。”
“那是什么原因?”时沐阳顺势问着,“不是为了钱,不是对房子有感情,那是什么原因?”
宋心愈:“那如果有人给,给你一万块,叫你吃他的鼻,鼻涕或,或痰,你能吃吗?不,不能吧,有的人坚,坚持着尊严,有的人坚,坚持着底线。”
时沐阳:“……”
这姑娘话太糙了……
时沐阳忍着恶心说:“吃不吃得看个人情况,我要是公司破产了,欠债了,医院病床上还有家人要动手术,正缺我这一万块,那么我不想吃也会逼着自己吃。”
宋心愈:“……”
这回换宋心愈无言以对。
“那么除了尊严和底线,还有什么?”时沐阳耐心地问。
宋心愈又一次不说话了,但沉默就代表有内情。
红花油的气味儿太难闻,时沐阳盖好红花油的盖子,放到窗台上,皱起被红花油刺激性气味熏呛的嫌弃脸,还一边维持着慢条斯理的语调说:“那么老人呢,小孩呢?小孩的户口上了吗,小孩以后上学怎么办,不想要一个好的学区房吗?卖了这块地,你再做任何事情都不用考虑成本,不用考虑社会人心,你虽然不缺钱,但有更多的钱有什么不好的?”
宋心愈:“有了更,更多的钱,就会有更,更大的野心,会变得不,不满足,人情来往会充,充满虚伪。”
“不管你有钱没钱,外面世界里的虚伪始终都在,只是你选择了闭目塞听,你以为听不到看不到,世界就不存在虚伪了?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时沐阳意识到这可能会激怒被拆迁人,便停了这个话茬,转而问道:“你今年多大,是在上学还是上班?”
“我有工,工作。”
“做什么工作的?”
“我……”
宋心愈正要说,却被胡松的一声大喊给截断了。
“沐阳沐阳沐阳!”胡松举着手机跑过来说:“可欣出事了——”
时沐阳的手机才充了10,他看了眼正在通话的名字,不是可欣的名字,而是一个串阜宾市的座机号码。
时沐阳沉默地听着,越听脸色越沉,到挂断电话时,他的脸已经覆上了层冰霜。
“松子,走。”时沐阳挂断电话叫上胡松抬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