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落地窗的玻璃门开着,厉封昶一眼便看见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身影。
女孩只穿了单薄的睡裙,赤着脚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像是在找什么。
厉封昶走过去,双手握过她的肩,“深儿,你在找什么?”
米深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四叔,我在找宝宝。你看见他了吗?”
“什么?”厉封昶眉心渐渐蹙起,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
“我们的宝宝啊。”米深笑着说,还用手给他比划,“他大概这么高,白白的胖胖的,是个男孩,眉眼像你,鼻子像我,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你看见他了吗?”
厉封昶眉心深皱,眼中像是被覆上一层朦胧白雾,握着她双肩的手在慢慢收紧,“深儿,你睡糊涂了,四叔带你回去。”
“不!”米深坚持,“我没有睡糊涂,我真的看见他了。”
她说着,又转头朝四周张望,“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四叔你见着他,一定会很喜欢。”
她满眼的期待,实在叫人不忍打破幻象。
厉封昶无奈,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知道了,我们先回去,过会我叫张妈来寻他。”
他垂眸看着她站在草地上的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心疼的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进了屋子。
早饭时,米深兴趣缺缺的。
接连几天下来,因为“流产”事件,厉封昶发现米深的状态越来越糟糕。
傍晚,他约来楚晋炤看看米深。
推开房门,便看见米深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笔,埋头沙沙的画着什么。
楚晋炤和厉封昶对视一眼,点点头,叩了两下门走进去。
“深深,在画什么?”楚晋炤搬了凳子在她身边坐下,视线也自然而然的落在她手里的那张纸上。
纸上画的是一个小男孩,白白净净的,正咧着嘴笑。
楚晋炤心中暗暗的惊,米深的性格向来坚强,可是看到这幅画,他意识到情况可能远比他想的要糟糕许多。
“楚叔?”米深偏头看见他,扬唇笑了笑,放下笔拿起那幅画,“你是说这个吗?这是我跟四叔的小宝宝啊,他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那双眸子装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让人知道即便是幻象,也不忍心戳破。
医院。
厉封昶握着医生下达的无痛手术同意书,指甲几乎将那张纸掐破。
女医生谨慎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最好尽快手术,这么拖下去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说完之后,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等着厉封昶的回复。
他不同寻常人,厉家的四少,tr的创始人,警惕度和阅历都是不容小觑的。女医生攥着笔的手心被冷汗打湿。
“做!”男人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那份同意书递了过去。
他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险!
“……”女医生在短暂的怔愣之后,迅速的反应过来,忙伸手接过,“好的,我马上安排。”
米深被推进了手术室,小腹处仍是一阵阵的疼,但是相比之前,却是好多了。
手术准备室里,女医生戴手套的手有些发抖。
旁边一直跟她的贴心小徒弟看四周无人,凑近了道:“师父,你真的要帮丁小姐做这事?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万一被发现了……”
女医生无奈,“我能怎么办?她拿我弟弟的把柄要挟我,要是我不做,我弟弟会坐牢的。”
小徒弟抿抿唇,面露不忍:“可是我们是医生啊,从来都是救死扶伤,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况且,厉四少也不是好得罪的,万一将来事情败露,师父你……”
女医生深吸了一口气,“我也知道啊,可是能怎么办?总得先过了眼下这一关才行。”
小徒弟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师父,我有一个好办法。”
说着,神神秘秘的凑近到女医生的耳边,窃窃说了些什么。
女医生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这样行吗?”
小徒弟点点头,“那也比害死人命要强。”
女医生沉默,眸光闪烁有些犹豫。
——
米深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冲她挥手。
她想追过去,面前的路却忽然变成了一条黑漆漆的河,她一个踉跄,脚下踩空,蓦地睁眼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深儿。”熟悉的怀抱席卷而来,男人低柔的嗓音响在耳畔,“深儿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