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63 手术

——上辈子,当祖母死后,他特地调查过这个理查德医生。光光从履历看,理查德医生没什么问题——他毕业于伦敦大学医学院,博士学历,sciencecitationdex上收录了多篇论文,凭借着这些论文,理查德的职称晋升的很快。不到四十岁,他已经升到了教授职称了。

但仔细调查后,薄瑾亭就发现了破绽:这个人发表的论文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几乎达到了一个月一篇的频率。那么问题来了:一名真正的临床专家,一位一线从医人员,怎么会有这么大把的时间写论文?他的时间是从哪里来的?

他特地派了人去了伦敦调查,发现这位理查德教授从不出现在医院里。因为他将大多的时间都花费在实验室搞论文,很少出去做临床实践。

而理查德身边的同事、教授,都清楚他是个什么货色——光说不练——所以无论再忙,他们都不喊理查德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来医院上班。

调查当中,更令人意外的是,理查德虽然不干临床,却是个家财万贯的富豪。他上班开的车都是500万美元一辆的布加迪威龙。而他的父母则是伦敦的下岗工人。

所以说,理查德医生是怎么发家致富的?这真的是一个相当有趣的问题。

但是上辈子的人生有限,他也没有时间继续追寻下去了。这也是他人生的一大遗憾之一。

不曾想,这辈子还能弥补这个遗憾……

很快,薄一博就联系到了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曾经是理查德的带教老师。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学生,十分热衷于写论文和报告。理查德能年纪轻轻评上教授职称,靠的也是海量的论文发表。但论文占据了他太多的时间,所以理查德几乎不怎么碰临床了。

让这样一个人主持高危风险的心脏搭桥手术,怎么样都不靠谱。

所以,当薄瑾亭告诉了他眼下的情况,史密斯坚决反对理查德参与这一场手术。

“哦,我知道这个理查德,他一年有300天都在写他那该死的论文,还有50天在夏威夷度假,只有五天的时间花在了手术上。”

“他怎么能去中国做心脏手术呢?!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先生,你给我接医院院长的电话,我来跟院长说,理查德这家伙真的不能单独上手术台!”

史密斯教授深知自己这个学生的医术如何,所以一听说他要当主刀,顿时就炸开了锅。

薄瑾亭立即道:“我想您应该先和我的爷爷通个电话,他正在犹豫,到底是选汤姆约翰教授还是理查德当我奶奶的主刀医师。”

“约翰?你说的是哈佛大学的那位德裔医生吗?”

“是的,约翰医生正在麻省总医院等待我爷爷他的决定。”

“那好,我来跟你爷爷说。约翰是搭桥手术领域的第一人,你们应该将病人交给他。”

于是薄瑾亭就将手机交给了爷爷接听。薄瑞荣听完了史密斯先生的解释,原本苍白的脸上,更多了一丝愠怒。他再也不听儿媳薛荟伊的劝说,喊来了石沛和理查德,当场宣布自己的心意已决。

“理查德先生,请你回去英国继续写论文比较好。”

薄瑞荣还对外宾发了火。这也难怪,他差点就亲手将妻子交给了一个纸上谈兵、不学无术的外国骗子手上。差点亲手葬送了他的妻子的一线生机,如何能不气呢?

赶走了理查德,薄瑞荣又好好谢了谢石沛,表示愿意让妻子前往波士顿进行治疗。

于是这天晚上,薄家包下了一架专机,将昏迷的季如心送往了波士顿。

一天以后,手术顺利进行。

约翰医生不负众望,成功挽救了老人家的性命。

元旦刚刚过去,薄瑾亭就接到了那一通电话。

“小亭,回来看看你奶奶吧,她快不行了……”老爷子哽咽道。

薄瑾亭不禁叹息——祖母的心脏病,比上辈子晚了一年的时间发作。但该来的难关毕竟还是来了。老人家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立即让楚瑟联系了石沛和约翰教授,告诉他们病人已经不能等了。

约翰医生很给面子,表示自己这边都准备好了。只要病人来到波士顿,他就会全力以赴。

而石沛打算和薄瑾亭一起回国去,劝说薄瑞荣赶紧做个决断。

楚瑟送他们到了飞机场,正是白雪皑皑的时节,她亲手给薄瑾亭系上了一条围巾:“瑾亭,回到中国以后,好好跟你爷爷说说。你奶奶的病不能再拖延了,及早安排来波士顿,才能进行手术。”

“好的。”薄瑾亭也是面色凝重:“家里的一切拜托你了。”

母亲这几天身体不好,宝宝又发热,光靠两个保姆照顾一老一小的,楚瑟实在不放心。所以这次她留在家里,不陪他一道回国了。

很快,石教授也到了,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就赶上了飞机。

到了a市,薄瑾亭和石沛立即赶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的大厅里坐了不少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薄家的人。这些人和普通的病患很容易区别清楚,因为他们个个都讲究地坐在等候厅里。有些人的身后,还站着四五个保镖。

——在薄家老太太季如心垂危之际,整个家族里有头有面的长辈们都出面了。当中有不少是本市响当当的人物。有教育局长、地产商、银行ceo……见到本家的继承人薄瑾亭来了,不少人都站了起来,上前问候和关照。

“小叔!”薄一博也跟随父母来了,他立即跑到了薄瑾亭的身边:“爷爷让您直接进去看奶奶!”

薄瑾亭一边走一边问道:“奶奶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里爷爷说得不多,所以现在他还不知道祖母的具体情况。

薄一博叹了一口气:“医生说不太好,保守治疗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选择动手术做心脏塔桥。”

薄瑾亭心中一沉。

转过一道走廊,前方就是重症icu观察室了。icu前的护士嘱咐他们,只能隔着玻璃探望病人,而且不能引起病人的注意。因为病人如今的呼吸和心跳十分不稳定,如果情绪激烈起伏的话,就会导致胸膛出血、呼吸衰竭。

“爷爷,爸。”

一声呼唤,两个男人都同时转过身来。

薄瑞荣看着孙子来了,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的神情失去了往日的庄严肃穆,只有一种老迈充斥在身子骨里。儿子薄铭跃和儿媳薛荟伊陪在他的身边,静悄悄地守候着沉默寡言的老爷子。

看到薄瑾亭来了,薄铭跃点了点头,道了句:“你来了。”而薛荟伊一丝反应都没有。

现在这个场合,薄家的人马都到齐了,唯独薛荟伊的儿子薄瑾礼没有过来。是个人都猜得到——这是因为薄瑾礼雇凶杀人,丢了薄家的面子。所以老太爷不让他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以免媒体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而薛荟伊见到薄瑾亭,难免尴尬。她面色不悦地瞥了薄瑾亭一眼,又很快把这种厌恶的眼神收拾好,扮作一个贤妻良母立在丈夫的身后。

“小亭,看看你奶奶吧。”薄铭跃叹息一声:“她昏迷之前,还一直牵挂着你。喊着我的大孙子什么时候回来。”

薄瑾亭眼眶一热,他不敢多看里面的祖母,只是道:“爷爷,我带了一个人来。”

话音刚落,薄瑾亭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人,薄瑞荣的眼神顿时亮了。

“石医生!”薄瑞荣立即走上前来,握住了石沛的手:“麻烦您特地从美国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