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瑟把那八个字喊的异常响亮,路过的人都投过来异样的目光。她又笑得肚子疼,扶着墙壁顺势滑坐在地上。
薄瑾亭拉住了她的手:“地上凉,先起来再说话。”但楚瑟挣脱了他的手,笑的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张淑琴好利索的手段,这是把他给阉了啊!”
周围人的目光更怪异了,也许他们认为实验室来了一个神经病。
薄瑾亭加大了手上的劲儿,楚瑟刚刚站了起来,却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忍不住,锤着他的肩膀在笑,她还是停不下来。
一记拳头落在了他的背上,薄瑾亭低低闷哼了一声,就是不放手,又将下巴搁在了她的额头上,收紧了双臂。将她牢牢控制在了自己的怀抱当中。
低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楚瑟这才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又扬了扬手中的检测单:“张淑琴在楚闲林的降压药里下毒,是雌性激素,这是男人不能碰的玩意儿。”
今天的这个检测结果,实在是意外之喜。原来楚闲林也着了那恶毒女人的道儿,看看他们每天恩爱的样子,原来一个人巴不得给另一个人送终!这一家人都虚伪到了什么地步!
这一刻开始,楚瑟才真正确定:张淑琴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只是张淑琴太小心了,根本不会在人前下毒的。想要拿到张淑琴下毒的证据,得用非常规的手段。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我需要尽快找到张淑琴藏匿在家中的激素药品,楚闲林不会关心我的死活的,但他肯定关心他那命根子的死活。”
“那好,我帮你。”
薄瑾亭不无心疼道,心疼她今日的疯疯癫癫,分明是有痛难言。
两个人相互拥抱着,淡淡的夕阳西下,楚瑟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平静了一会儿呼吸,才发觉眼泪早就打湿了他的衬衫,留下了一片淡淡的痕渍。
到了周末,楚家的大人们都走光了。
楚瑟看了一会儿书,门铃就响了,外面站着四五个工人,领头的人是薄瑾亭老司机王师傅。
“楚小姐,打扰了。”王师傅对她客客气气的,“我们来安装一下摄像头,一刻钟就好!”
——薄瑾亭建议她利用摄像头来抓住张淑琴下毒的把柄,他已经打过了招呼,这个针孔摄像头正对着厨房,安装的时候在墙上打个洞,用窗帘遮住,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忙活了半晌,摄像头就安装好了。王师傅又拿出一部苹果手机,里面有个随时查看摄像头的app。
“这是少爷让我给你的。”
“……”
难怪她无语,这手机是苹果4s,是目前市场上最高端的智能机了,一部就要六千多,之前薄瑾亭说过送她一部,她死活还不要,结果,今儿趁着装摄像头,强行让她接受了。
真正令她心头一动的是手机尾号521!
521我爱你。
是她多想了,还是他别有用心呢?
楚瑟拨通了电话,她能说的只有三个字:“谢谢你。”
电话那头,薄瑾亭的关切不言而喻:“不用谢,楚瑟,一旦拿到了证据,就赶紧搬出来,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房间。”
“好。”顿了顿,楚瑟小心翼翼地问道:“房租多少钱?”
沉默……
那边咳嗽了一声:“……这个等你成年之后再说。”
挂了电话,薄瑾亭也是无语。他的心意已经这么昭然若揭了,就是想让楚瑟把他家当自己的家,等以后成年了,两个人就直接同居。可是楚瑟居然问“房租多少!”这死丫头的秉性,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不要紧,他会让她明白的:忽悠,是忽悠不过去的。
不得不说,摄像头真的是一个大杀招。
这天晚上,楚瑟早早就回到了家。她一边写作业一边打开了监控app,观察着厨房里的一举一动。
此为防盗章,40的比例,12小时再说了,长大是多大?!十年吗?二十年吗?!
上辈子,她的确等了二十年,但是二十年后又如何?!楚闲林在加拿大当了富豪,张淑琴成了多伦多的贵妇人,他们都是人生赢家!而楚蕾楚畅都上了墨尔本大学,读了博士,功成名就,每个人都活得好得很呐……
等?!老天爷不会给你等的时间!
所以,她发誓:“我不会再犯错了,我不会再等了,惩罚就是要速战速决!”
杨明佑看她的双颊通红,情绪激动不已,就把住了她的肩膀——“小瑟!我知道你的妈妈死的冤枉,但是你冷静一点,现在你还太小了,没有能力独立。所以你不能跟你的父亲闹翻。你只有慢慢长大,积蓄力量,才能和你的父亲抗衡,明白了吗?”
但楚瑟打断了他的话:“明佑哥哥,你说,我还有机会等到长大的那一天吗?”
杨明佑愣住了,他却没想到这个问题——在楚家,楚瑟的处境可谓是四面楚歌,继母戕害下毒,弟弟妹妹各种刁难。楚闲林可能知道全部的情况,可是他就是讨厌大女儿,继而包庇了张淑琴他们的所作所为,等同于共犯。
在这种变态扭曲的家庭里,楚瑟不得精神病疯掉就是个奇迹了,她还能等到长大的那一天吗?
眼看着杨明佑答不出来了,楚瑟就悲凉地笑了笑:“你放心,我没,没那么脆弱,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谁也不会放过的,但我也不会伤害到自己的……”深吸一口气,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会请一个人帮我的。”
晚上回到家中,楚瑟打开了母亲留下来的《协和胸外科》。
她抚摸着母亲的字迹,是清秀的蝇头小楷,就像母亲的人一样漂亮端庄。
“妈妈。”
把笔记本搁在心头,仿佛还能体会到母亲的温度。
——有些话,她谁也不能说的,但若是面对母亲,那就倾述一回:
“我一直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出这段黑暗的日子。但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那些仇人,不会站在原地等我的。”
她是个外科医生,人生的轨迹是四年读本科,四年去国外留学,回国复旦直博毕业以后,七八年泡在医院里做临床。不懂琴棋书画,没有其他赚钱的能力,更不会勾心斗角察言观色。所以就算努力十几年,到头来,也只拥有一双慈悲的手,却没有学会任何惩罚人的手段……
——现在说说复仇,也多半是小孩子闹闹脾气而已,归根到底,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报仇。
倒是有一个人,即使重病缠身,无法行走,也鼓动了家族中的两面战争,让恶毒的继母和弟弟的日子都不好过,逼得他们不得不逃到国外以求自保。若不是他死的太早了,上一辈子,薄家到底属于谁,还是个未知数呢!
只是这个人叫薄瑾亭,她最不想麻烦的薄瑾亭。
七年的时间,两辈子的相遇,她已经喜欢他超出了理智太多太多。可是理智告诉自己,和这个人联手,将会有很大的麻烦。别的不消说,若是长大以后才发现彼此的人生道路不配合,那么,谁禁得起那样的后果呢?!
“妈妈……我到底该怎么做?”
黑夜很长,她从月落一直坐到了黎明时分。
第二天,楚瑟早早来到了学校里。
薄瑾亭还没到,她就去操场上跑一跑,调整一下今天的心情。
昨天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一半的时间在想如何为母亲报仇,一半的时间在思考如何和薄瑾亭坦白,这两题都不简单,她今天要一起去面对。
早上的课程都比较无聊,她就用手撑着下巴发呆,一呆就呆了整个上午。
薄瑾亭还以为她在看外面的小鸟织窝,于是问道:“你很喜欢白头翁?”
“啊,那只鸟是白头翁?”
“嗯,是母鸟亚成体,公鸟的胸前羽毛是深灰色的,母鸟才是浅灰色的。”
“真好……”她无比羡慕道:“它们看到的世界,比我们都大得多吧……”
薄瑾亭没笑话她的天真,只是笑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更大的世界。”
楚瑟摇了摇头:“不必了。”
她是一个不自由的人,重重的枷锁困在身上,不得挣扎。
日光渐渐西斜,从早上第一堂课到最后一堂课,楚瑟都没什么精神。
放学时分,班上的人渐渐散去了,她还是撑着小脑袋,流连着窗外的夕阳和白头翁。
薄瑾亭一向陪她一起放学的,今天楚瑟不走,他也陪着她看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