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嫌家中太安静了,楚瑟顺手打开了电视机,刚好电视上在播放今日说法,案子是一个医闹,小孩死了要医生偿命的那种。
案子的最后是家长胜诉了,医生黯然离职、医院赔偿了几十万……
楚瑟对于医闹颇有体验,虽然她不是儿科医生,但是外科的医闹事件也不见少。所以,还是有些物伤其类的感慨的:“你看,中国的儿科越来越难做了,到了我从医那会儿,只有少数的三甲医院设有儿科了…”
薄瑾亭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一世还打算当医生吗?”
“那当然,要不然做什么?”
“你可以跟着我去读北大,出来以后你做我的助手,年薪千万,怎么样?”
楚瑟笑了:“你这就是典型的商人思维,好像有了钱,什么都有了一样的。”
薄瑾亭抿了抿唇:“可是学医太苦了,还需要出国留学。”
楚瑟不以为然:“医生就是要吃苦才行啊,要不然,怎么历练的出来?!”
薄谨亭却不快起来:“世界上的医生这么多,少了一个楚医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听着逆耳,楚瑟也不高兴了:“作为我的病人,你应该最没资格说这话吧?!”
“对,但是当时值夜班的不是楚医生,也是王医生、李医生,他们遇到同样的状况,也会选择把我送上手术台。”
楚瑟放下了遥控器,目光渐渐凉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薄谨亭开门见山:“你在医院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工作状态。老实说,不像个女人干的活。”
七年的时间,他见到的楚医生像个永动机一样不停地忙碌。连自己这个特殊的重症患者,奢望看一眼,都要提前预约她有没有时间。
可他作为一个男人,所想的不过是:“我想多陪陪女朋友,而不是每天晚上都在等你回来。”
这是一个男人很简单的想法。
更何况,他比一般的男人强势且霸道。
楚瑟却低下了头,昨天晚风太沉醉了,她犯了个大错,轻易地交出了自己的心,现在都无法应付了。
——他们的确是三观不同、志趣不同的人啊。怎么就一下子答应了他,成了他女朋友呢!
现在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薄瑾亭看她沉默的样子,也没多催促,只是淡淡道:“热水器差不多好了,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我先去洗澡吧。”走了两步,楚瑟才发觉不对劲:“唉!你不回家住了!”
“我跟我妈打过了招呼,这一段时间住在这里。”
“我们两个人住!”楚瑟囧了,这厮怎么不早说!
“你要是跟我去摊牌,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就可以三个人一起住。只要你不嫌我妈唠叨。”薄瑾亭不假思索道。
“……”
妈的,她就知道薄瑾亭没安好心!
得了,这下怎么都坐实了未成年早恋同居的口实了。
****
隔日周一,薄瑾亭难得没有请楚瑟吃饭。
倒不是昨天的那些话伤了和气,而是因为李建阳小同学,提前邀请楚瑟去吃饭了。
别怀疑,这班上只有一个叫李建阳的,就是前阵子误吞易拉罐拉环的那个笨蛋是也。
按照医生的说法,这易拉罐拉环割的不是很深,休息三两天就痊愈了。但李建阳难得“大病一场”,硬是又拖了一个月,才“休息”好了回来上学了。
这回来的第一天,李建阳就发现:楚瑟瘦了不少,还变漂亮了!
——她原本坑坑洼洼的一张满月脸,此时已经消了水肿,褪了疹子,皮肤白皙又粉嫩,完全是青春期少女的那种红润的脸色。胳膊和大腿也瘦了一圈,看起来不似原本那么臃肿了。
别人和楚瑟朝夕相处,还不太能看出来她潜移默化的变化,但李建阳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回来再看救命恩人,这差异一下子就明显了。
他由此做了一个决定:请楚瑟吃饭!
于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李建阳走到了楚瑟的跟前,脸是红的。
旁边王雪诗拉住了班长周亦雯的脚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谁都知道李建阳和楚瑟不对付,而且是班里面喊“肥婆”口号喊得最响亮的男生。现在李建阳主动找上了肥婆,哪里能有好事?!
李建阳扭捏了半天,说的却是:“楚瑟,你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出去吃个饭。”
此言一出,以楚瑟为中心,周围人脸上呈现出三种迥异的表情——
当事人“嗯了一声。楚瑟也不想每天被薄瑾亭投喂好多鱼了,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王雪诗等一众看热闹的女生,几乎都惊掉了下巴,真的不知道班上的一霸怎么忽然换口味了,还是这么重口味的!
薄瑾亭……
面色不善、冷眼旁观。
到了中午,李建阳就把楚瑟请到了阿德宝酒店的一楼。这酒楼是他叔叔开的,所以他免费要了个包厢,打算好好请救命恩人吃个饭。
只是刚一落座,包厢外就响起了脚步声,李建阳还以为是服务员来了,大叫了一声:“点单!”
推开门的少年姿态从容、风度翩翩,当然也是不请自来。
薄瑾亭哪里也不坐,他落落大方坐在楚瑟的身边,好像随意的就跟进家门似的。
楚瑟很囧,李建阳也气了:“薄瑾亭,今天我请楚瑟吃饭,你跟来什么意思?”
薄瑾亭不紧不慢:“楚瑟的胃口比较挑,我看你请不好这顿饭,还是我来点菜喂她比较好。”
李建阳一下子怒从心头起,这话什么意思?!小看他没钱请楚瑟吃好的?!他今儿就是把菜单点全了,也不能落于人下!
两个男同学全程对话如下:
李建阳:“麻婆豆腐。”
薄瑾亭淡定自若:“楚瑟不喜欢吃辣的,蟹黄豆腐。”
李建阳一拍桌子:“黑椒牛柳!”
薄瑾亭不慌不忙:“这个时节长江三鲜不错,来一道红烧鲥鱼。”
李建阳满脸黑线:“可乐鸡翅……”
薄瑾亭微微一笑:“只吃个鸡翅有什么意思?老板,来个菇菌炖鸡汤,要整只鸡。”
两个男生你来我往,不把钱当钱,什么菜贵点什么,鸡鸭鱼肉全部点了一遍,简直比人家楼上办婚宴的还丰盛。最后连服务员大妈也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是干啥子?!三个人点了三十道菜?!就是喂三头猪也喂饱了啊喂!”
楚瑟安慰着大妈:“他们有钱没地方花。”脑子也不够使唤。
现在两个男生脑子热乎着,她不去跟他们理论。等两个男生点完了菜单上所有的菜,楚瑟才借口上厕所,溜到人家的厨房里,跟老板道个歉,把后面一长串的菜品划掉。只留下一豆腐一鸡翅一鸡汤,三碗饭,管饱就够。
回头,薄瑾亭和李建阳已经杠上了。
“我请我的救命恩人吃饭,姓薄的,你跟着来干什么?!”
“我也请楚瑟吃饭,谁规定了这学校里只有你可以请她吃饭?”
楚瑟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兼女朋友。
“你别以为你叔叔是教导主任就能怎么滴!我二伯还是交通局的副局长呢!”其实这话就是李建阳吹牛了,他的确有个二伯,只不过是个巡警,和副局长认识而已。但是人吹起牛来,往往就会拿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概念来。效果等同于“我爸是李刚!”
薄瑾亭毫不畏惧:“你家真的有权有势,怎么不把你弄到省中去上学?”
这时候开始上菜了,楚瑟一边啃鸡翅膀一边看他们两吵,一点劝架的意思都没有。等薄瑾亭和李建阳同时发现只上了三道菜的时候,楚瑟已经啃完了一盘鸡,开始摆弄起骨头。
薄瑾亭和李建阳同时问道:“服务员,怎么还不上菜?!”
楚瑟淡定无比:“菜已经上完了,我只让厨房做了三样,多了,我怕你们浪费吃不完。”
李建阳:“怎么就吃不完了?!我当年吃一电饭锅的饭都吃得完!一桌菜算什么!”
楚瑟指了指桌上的鸡骨头:“先看这个。”
两男生同时面色不善,楚瑟居然用鸡骨头摆出了一副人体骨架!
还栩栩如生……
十二对肋骨一根都不少……
楚瑟开始上起了人体解刨课:“你看,这是人的腹部,人的胃部就是在这个地方,只占这么一小块。你们吃的太撑了,胃袋就会膨胀起来,挤压人体内的隔膜,占领肺部的空间,导致肺部无法完全扩张,就会让人完全喘不上气……”
两个男生的脸色同时开始不好。
但是楚医生好为人师,外科讲完了讲一讲内科:“另外,如果吃的很油腻,就会导致一种叫甘油三酯的分泌物粘附在血管壁上,导致人体的血管功能下降……”
两个男生同时把装满饭的碗往外面一推。
楚瑟看他们终于没胃口了,才总结了下:“下次请客吃饭,请好好善待自己的胃,毕竟一个人一生只有一个胃。”
说完,她就先潇洒走人了。
留下两个男生陷入一脸的沉思状。
半天前。
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模糊了视野,楚瑟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王家,周围空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已经是深夜了,只有月轮高悬在头顶。
幸好还有手机在身上,楚瑟拨通了号码。
“薄瑾亭,半个小时后,我把证据带给你,你替我联系薄瑾峻。”
“剩下来的就麻烦你了。”
其实按照他们的计划,一周后再向楚闲林摊牌,让他百口莫辩。但事情出了点意外,张淑琴的行为如此恶毒,必须立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楚瑟立即打车回家,找到了药片和字据。唯恐事情不够严重,她还准备了一个小药瓶,里面放了一些铅粉。
——铅中毒,一种极其罕见的中毒方法。人体吸入过量的铅粉以后,就会对消化性系统、神经系统、血液系统造成不同程度的损伤。
如果雌性激素不够张淑琴喝一壶的,那么这瓶铅粉一定可以给她扣上谋杀未遂的罪名。
做好了这一切以后,她也不忘收拾好衣服和书包,一起打包打走。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楚闲林是怎么面对张淑琴这个“贤惠”的妻子的。要知道,在楚闲林心目中,张淑琴可是纯洁、善良、母爱的代名词啊。可是呢,他的好妻子、好伴侣、居然在背后弄这一招阴损他!
想一想那个场景,都觉得好笑。
半个小时后,楚瑟就在薄瑾家见到了楚闲林。这一场好戏,她不想缺席,因为以她的性格,是要自己亲手打破这道黑暗的。
楚闲林坐在客厅里喝着茶,看到她十分惊讶:“小瑟?你怎么在这里?”
半个小时前,他被薄瑾峻领到了贵客厅,说是“有一位贵客要见你”。没想到贵客是自己的女儿!
楚瑟口吻很淡:“不为什么。”
——这句话让楚闲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他从来没有听过女儿会用这种口气说话。遂吼了一句:“我是你爸!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长辈说话?!”说完还向薄瑾峻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
薄瑾峻却冷冷道:“今天我们请你来,是要你签署放弃楚瑟监护权的承诺书,文件已经拟好了。”
楚瑟拿出了协议书:“签字吧,楚闲林。”
楚闲林愣了愣,口气也不加掩饰地粗暴起来:“你刚才说什么?!反了你了!什么协议书!你怎么敢直呼我的名字!”
“她怎么就不敢了?”薄瑾亭虽然是个少年的身材,然而口吻犹如暮年的老人一般:“楚闲林,你任凭她被人欺负、被人残害、你怎么没有想过:她只是个孩子?!她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父爱母爱,连生存的权力也被你们给踩在了脚下。你对她而言算是亲人?还是谋杀她的凶手?!”
被人揭了老底,楚闲林也恼火了:“你是什么人?!我的家务事你插什么嘴?!”
薄瑾亭丝毫不畏惧楚闲林的怒火,因为他也恼了:“我叫薄瑾亭,是你女儿的人。”
楚闲林虽然不认得“薄瑾亭”这名,也不懂“是你女儿的人”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薄家“瑾”字辈的没几个,越是年轻的,就在薄家的地位越高。按照这个小鬼的年龄来算,极有可能是薄老爷子的亲孙子……
楚闲林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但嘴上也是不饶人:“你们薄家的人蛮不讲理!”
“蛮不讲理?!”薄瑾亭冷笑一句:“那你不妨看看:你的妻子干的好事。”
薄一博见机行事,将张淑琴的买药单子拿了过来。
楚瑟用心介绍了下两种激素的作用。
楚闲林的脸色越来越白,他开始一口接着一口喝浓茶。上好的一壶西湖龙井,他当白开水一般喝了四杯。
倒完了茶水,他实在坐不住了,在这不大的鬼客厅里走来走去,像个孤魂野鬼似的。
楚瑟明白,他这是在按捺心火,逃避现实。可她偏偏就要楚闲林面对这最惨烈的现实!
于是她走了过去,拿起了桌上的单据:“张淑琴没上过几年学,写字就是个鬼画符。不过鬼画符也有好处,你该认得吧?”
说完,她就把单据递到了楚闲林面前。
“我不看!”楚闲林一把推开了她,楚瑟踉跄后退了几步,幸好薄瑾亭扶住了她。
薄瑾峻拍案而起,这位文质彬彬的富豪,立即显露出强势一面:“楚闲林,这是我家!你干什么?!想在我家动我的贵客?!”
“薄叔叔,您递给他看吧!”楚瑟微笑道。
这次薄瑾峻递给楚闲林,楚闲林终于无法反抗,接了过来。这熟悉的字迹终于将他最后一丝侥幸都击溃了!楚闲林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下去!将将清醒过来,只觉得一阵虚弱,那种无力感几乎挖空了整个身体!
薄瑾峻看他这个样子,冷冷一笑:“闲林老弟,我们也认识了十年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面子,把这协议书签了,放你女儿一条生路。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好,工信部的人明天就可以抄你的公司,你信不信我做得到?!”
楚闲林冷汗涔涔,面无人色。
但这时候,一个沉浮商场十几年的老手,就显露出他的狡猾了。
他直接走向了楚瑟:“小瑟,我们是父女,之前是我不好,没看清楚张淑琴的为人。来,跟爸爸回家,爸爸一定给你好好教训张淑琴!”
“可我已经看清楚了你的为人。”楚瑟面无表情道:“所以我不会回家的!”
楚闲林顿感一阵错愕,他真的太小瞧了这个女儿,居然翅膀这么硬了,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
楚瑟烦死了他这幅表情,扮演给谁看呢?!她干脆撕破了伪装:“现在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自动放弃我的抚养权。要不然,这里的二位可以轻而易举剥夺你的人权!”
说完了,她终于拿出了三十五岁的气势来:“你说,签,还是不签?!”
沉默……
沉默中,楚闲林几乎拿不起笔了。
任凭见惯了大风大浪了,今天,楚闲林还是被自己的女儿给震慑住了!字字见血、白刃不相饶!
最后,他只能签了字,然后狼狈地逃了出来!
回头,他就把气愤全部发泄在张淑琴的身上!
别墅的对面,一盏灯亮着。
二楼的小花园里鲜花盛开,对面的客厅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楚瑟听了没什么反应,她累了,就靠在了薄瑾亭的怀里面。
刚刚下过雨的夜晚很凉,但薄瑾亭的怀里面很温暖,她贪图这点温暖,就往他的怀里缩了又缩。
呼吸近在耳畔,薄瑾亭的双臂扣得很紧,楚瑟也不挣扎,静静伏在了他的胸膛上,聆听这个男人安稳的心跳。
只是那边的叫声渐渐小了下去,楚瑟问道:“楚闲林会不会把她打死?”
薄瑾亭莞尔:“你还替张淑琴担心?”
“不是的,这里毕竟是你侄子家,出了什么事可不好收拾。”
“不用担心,楚闲林也是要面子的人,出了这道门,他绝不会开口说一个字的。”
楚瑟心道也对,又问道:“楚闲林他这么快就相信了?”
“那瓶雌性激素的购买清单都在,楚闲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假的了。”
当然,前提条件是楚闲林相信张淑琴干得出来这种事。
楚瑟叹了口气:“薄瑾亭,我这次欠你的人情太大了。往后,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对你好,这也是应该的。”
楚瑟莞尔,他老是自封男朋友,弄得她连拒绝都拒绝不了了:“我觉得,你没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老是打我的主意?”
薄瑾亭很是坦白:“但我觉得,我也没那么不喜欢你。”
楚瑟回身朝他看去,他们的眼光相遇了,彼此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似乎连时间都停住了。
好不容易,楚瑟才把目光转了回来。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薄瑾亭对她太好了。上辈子也是这样吧,不知不觉被他吸引了,明明知道喜欢他的,就忘了什么时候沦陷的。就是失去他以后,也一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失去他……
闭上眼,仿佛又想到了那个夜晚。薄瑾亭的手术失败了,被单都染成了红色,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好像那一天,她把整个世界都弄丢了,然后时间也抛弃了她……
失去……
真的不敢去想失去他!
那么趁着现在,他活生生地在身边,自己是否该对他好一点,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呢……
想到这里,楚瑟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什么分道扬镳、什么三观不合都丢到了脑后,她只想和他紧紧靠拢。
她微微闭上眼睛,凑了过去。
我、就、亲、一、下!
——楚医生的脑子里也开始桃花泛滥。
唇上却是一冰,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立在眼前。
薄瑾亭好整以暇,抚摸着她淡粉色的唇肉,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那眼神好像在问:你这么想和我接吻是吗
该死的……
楚瑟略微有些薄怒,兴致被这厮给搅合了,她也没心思继续了,就挪了一下屁股想离他远一点。
薄瑾亭依旧圈着她:
“这种事还是男人来主动比较好。”
话音刚落,薄瑾亭把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