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千万得夹着尾巴做人,可不能触了主子霉头,白白受罪。
陈尚宫进殿去回禀:“公主,四公主已经回去了。”
刘芳靠在床头,半晌不作声。
“公主?”
“大嫂是被人害的。”刘芳小声说,象是说给陈尚宫听,也象是说给她自己听:“虽然她这人不招人喜欢,可……可是谁杀的她啊?”
陈尚宫听了这话并不算意外。
她在宫里年头久了,宫里哪年哪月没有死人呢?有奴婢,也有主子。
“公主,你还在病中,别琢磨这些事了,伤心神。”陈尚宫替她掖了掖被子,轻声说:“这世上的人啊,不是你不害别人,别人就会放过你的。不独宫里,宫外也是如此。公主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
刘芳抬头看了她一眼。
是啊,刘芳很明白这个道理。
她一个失母孤女,从来没害过谁,可是继母就是容不下她,视她为眼中钉。
这世上的事往往这样,你不害人,可别人却要害你。
“那大嫂她……”
陈尚宫说:“大皇子妃自然是身子不好,因病而故的。以后不管谁问,公主也都要这么说。”
事情确实象陈尚宫说的一样。
朱氏当天入殓,灵堂搭了起来人,大皇子府的所有福字、槛联、灯笼、红绸一起撤下,一个大大的奠字在正堂高挂,宗正寺把宣王和宣王妃韩氏拦了——没有个叔叔给侄儿媳妇操办丧事的理儿。
一向自认为名声很好的宣王一听这话立马缩了。
他可真不想让人传出他跟侄媳妇如何如何了的话——跟别人也就算了,朱氏那么丑,他得多想不开才跟朱氏搅和到一块儿去啊。
没了宣王上蹿下蹦的折腾,曹皇后又让人给朱家传了话,朱家也老实了,这事情顿时办得顺利起来。
不管朱氏是谁毒死的,天家必须显得一切安定祥和,所以朱氏对外面的死因只能是因为心疾猝死。
“真是毒死的?”刘芳噌的坐起身来。
“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刘琰都让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嗨,又不是什么重病,我觉得比先前好多了,身上虽然没劲儿,可是热已退了,躺了一天躺的骨头疼,我坐一会儿咱们说话。”
之前让宫女都退下去了,刘琰拿了一旁的袄子给她披上,又倒了半盏温水。
刘芳嘴上说没事,可是嘴上都起了干皮,因为没涂脂粉,脸显得黄黄的,一副病容。
刘芳喝水喝太急差点儿呛着,一放下杯子就迫不及待的问:“是谁杀的?”
“我哪知道啊。”顿了一下,刘琰小声说:“应该是她身边的人吧。”
刘芳打个寒噤,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陡然坐起来觉得凉,还是因为刘琰的这句话。
“我听着也觉得害怕。”刘琰小声说:“越想越觉得害怕。能动她的胭脂,肯定是很亲近的人了。”
朱氏只怕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死的,更不知道是谁下毒害了她。
“这么冷门儿的东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听说过吗?”
刘琰摇头:“当然没有了,没听说过的人也多,好象是大理寺那个王点检听家里老人说起过,说曾经有个案子,是有人误服了这种毒草身亡,也就只有当地人才知道吧。”
“大皇兄府里有从那地方来的人?”
刘琰摇头:“没有。”
“那就……”刘芳这会儿才醒没多久,脑子里还昏沉沉的,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来。
“好了,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吧?中午吃了什么?”
“喝的粥。”刘芳抱怨起来:“嘴里发苦,粥喝着都觉得咽不下去。我倒想要一点凉凉的酸酸的小菜吃,也开开胃,结果陈尚宫非不答应,我要再坚持,她都能跪下了。”
“凉的还是不要吃了,免得伤脾胃。”刘琰想了想:“上次,就是冬至那会儿,有次膳房上了一道汤,里头有火腿、笋丁子,酸香咸鲜,我记得你也夸过,那个想不想喝?”
她不提,刘芳还想不起来,她这么一说,刘芳也想起那道汤来——确实很鲜美,想的她口水都流出来了。
“好好,那个也好。”
不光是开胃,那汤用料也不费,火腿啊,水发的笋丁啊这些东西膳房都常备着,不是什么稀罕的金贵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