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皇上先岔开了话:“办过了这桩婚事,下头还有得忙呢。”
曹皇后顺着他的话说:“可不是,芳儿也到了年纪了,实在不能再拖。以前听说人家女儿还不到十岁,家里就在打量寻婆家的事,还笑话这些人心急。现在才知道,这真一点儿也不急。光挑人,就得挑一阵子吧?挑中了,还得考察考察人品性情,准备打点嫁妆……这一桩一桩的事情办下来,年都过去了,姑娘正到了该嫁的年纪。”
皇上一笑:“唉,劳烦你了,这事儿朕是办不来的。对了,芳儿挑了人家没有?”
和熙玉公主不一样,赵语熙那亲事政治意味太浓厚,更多的是做给旁人看的。到了刘芳这儿,皇上就不去管了。他觉得皇后能给这个自幼丧母的侄女儿挑个合适的好人家。
不对,等等。
皇上突然想起,他名义上五个女儿,如果刘芳再嫁出去,那接下来轮到的就是他的宝贝疙瘩了。
“琰儿今年是十三了?朕记得她是秋天生的。”
“周岁十三岁半了,到秋天就十四了。”
皇上顿时一脸苦色:“怎么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曹皇后明白丈夫在抱怨什么:“平时一年一年的不觉得时间过得快,可是孩子一天天在长,猛一回头可不就吓一跳了嘛。”
皇上极其不愿意承认这事儿。
承认女儿已经将及笄,也就代表着女儿即将出嫁。
皇上已经有两位驸马了。可那不一样,这嫁的两个女儿都不是他亲生的啊。福玉公主是结义兄弟的女儿,皇上觉得这孩子懂事,能干,嫁出去了之后,皇后少了个帮手。二公主是前朝宗女,那是得好好儿待她。可要说父女之情,根本就不存在啊。
可琰儿不一样啊,一想到她要嫁人,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皇上就觉得一阵怒气直往上顶。
曹皇后也听乐了。
葛大人她见过,虽然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那位老大人的道学死板她是领教过的。这人连走路的步幅似乎都是用尺子量过的,每一步跨出去大小都一模一样。
皇上给他赐椅子,是体恤老臣体弱,可在他看来,勤政殿上哪有臣子踞坐而谈的道理?哪怕累死,这老头儿也非得要站着死的。
“后来呢?”
“后来他晕过去了。”皇上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回想刚才勤政殿里的那幕混乱:“朕赶紧让人给抬出去,请太医医治。太医说问题不大,只是往后要静心安神,避免动气动怒,心情激荡。”
曹皇后摇头:“这恐怕是难。”
“是啊,他一遇着事儿就着急较真,吹胡子瞪眼的,这性子怕是死也难改。”皇上摇头:“上次你也说,给他家里派一个太医守着,他年纪大了,他儿子孙子身子也不好,结果他不要。朕这次一定要给他家送个太医去,不要也不成。”
曹皇后说:“皇上不要跟葛大人说是照顾他的身体,只说是照顾他家两位病人,他八成会同意的。大不了太医的俸禄从他家出好了。”
“这倒是。这老头儿死倔爱面子,说是给他看病的,他死都不要。”皇上这么仰着,姿势不太雅观,但是在宜兰殿他从来不用在意仪态这种事:“今天熙玉和驸马进宫来了?”
“来过了,这会儿应该去了鲁家。赶着今天是大朝会,不然皇上就能一起见了。”
“唔,你看他们如何?”
“驸马是她自己挑的,应该合她心意。”曹皇后起身将茶端过来,递给皇上喝了:“依我看,他们倒是挺和睦的。”
“怎么就和睦了呢?”皇上倒是很不解:“鲁家老二嘛,不象他爹。他爹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鬼心眼儿不少。他光是个子随了爹,心眼儿嘛,勉强够使,有点愣。熙玉那个姑娘心眼又有点多,心事又重。”
“兴许是互补了吧。”曹皇后说:“再说了,老话不常说,柔能克刚吗?”
“对啊。”皇上眼睛一亮:“还是你说得对,太对了,正是一物降一物,朕也是被你降的死死的嘛。”
曹皇后推了他一把:“去,净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