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站在一旁,视线随笔尖而动。
宣纸上缓缓出现人影。身穿雪色衣袍,抱琴立于松山之上,衣袂被风吹起,飘逸如云。
只有寥寥几笔,面目并不清晰,却完美地表现出那让林琰醉心的气质。
这是分隔千年之后,重生的林琰再次见到顾朝辞的场景。
那时候林琰不知道他的身份,为他一身风华心折;而顾朝辞猜测他是顾淮,面色冰冷,多有敌意。
林琰回头看向顾朝辞,满意地捕捉到他眼里的眷恋。
但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林琰握住他一只手,另一只手取出一个卷轴,放在桌案上。
看见这个卷轴的同时,林琰感觉到顾朝辞的手紧了紧。
林琰笑道:“那天的雷真吓人,刚好打中你的寝殿。”
凭空出现的雷,真是辛苦修习雷电的天山长老了。顾朝辞住的地方,就算把防御全都撤去,也很难一次点燃。
顾朝辞要找理由留下,林琰也乐得装不知道。
原本的相处方式就很好,偏偏那天林琰一段话,既怀疑自己也怀疑顾朝辞,搞得僵硬许多,现在两个人都被迫演戏。
想做点什么都要找理由,也是没谁了。
林琰继续说:“我昨天去看了一圈,在地上发现这画,就顺手带回来了。”
明明是他故意从暗格里扒拉出来的。
正是之前放在岁华山暗格里,后来被顾朝辞带回来的画。
画卷展开,是林琰以前的模样,却和后来的清穆剑尊有些区别。同样的清雅出尘,眼神里没有刻意而为的严肃,活泼许多。嘴角向上扬起,带着笑意。
身旁还有一树桃花,粉嫩嫩的花瓣被风吹落,有几瓣落到他的肩头发上。
这画卷是一件法宝,时间不能在纸上留下痕迹,便是不知过了多少年,颜色也依然鲜艳明丽。
林琰笑眯眯地问道:“你一直都把我的画像带在身边吗?”
“嗯。”听不出情绪。
林琰叹道:“画得真好。”
线条柔软,生动细致,每一个细节都透出作画人的温情。
同样都姓顾,同样是生在玄阴狱,顾朝辞和以前那些狱主的区别很大。林琰美滋滋地想,可能因为他教得好。
上善若水,至善至柔。
这种任他作天作地的包容和温柔,来时不惊动心田,润物细无声,等要走了,才发现早已离不开。
他想起顾淮,在传言里,顾淮一直都是一个胸无点墨的暴虐莽夫。在位四千年,以好战好杀出名,只追求至高无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