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筠,你可知这盘棋从何时错的?”
东太后说着将手移到一处交合处,那一处正是她两条棋路的交叉点。
她之所以将棋路交合,是因为如此就能省下一步棋,在对弈时,一步便可定输赢。
“你贪图了便利,将两条路交叠在一处,此法虽让你领先绝对的优势,可一旦有突发情况,即便前期铺垫完好,也足以使你满盘皆输。”
“闺中女子不懂领兵之法,正如同行军打仗之中,备选方案必然是独立的。”
林庭筠恍然大悟,略白的脸上露出些许敬佩,方才眼中的涟漪复又恢复平静。
“外祖母说的极是。”
她淡淡一笑地抬起头,眉眼间舒展的如同盛雪里的梅花,上扬着唇角欢快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东太后笑而不语,微眯起的眼睛里露出些许探究之意,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黝黑如深渊的眸子将那光亮瞬间吞没。
林庭筠坐在寝屋的暖炕上,手指间捻着一颗白棋子,犹豫着迟迟不肯落下。
她动了动僵硬脖子,只听对面倚窗假寐的东太后合着眼睛悠悠道:“棋艺未见长,可性子却沉稳了不少。”
林庭筠闻声只轻轻的笑着,视线仍落在棋盘上,琢磨着手中的白子该如何落下。
东太后也仍闭着眼,深深吁了一口气又道:“毛躁的人知道瞻前顾后是好事,只不过有些事当断则断,否则日后必受其乱。”
音落,她才缓缓睁开一条缝,深邃的目光盯着对面不过十几岁的女子。
话中深意,林庭筠听得明白,说的是她与陈锦之作罢指婚一事。
这其中她的确左右思虑过,当初任由长京城内流言飞窜,如今反而让陈锦之有机可乘。
是她优柔寡断了,怨不得旁人,她早就该料到陈锦之不是轻易好糊弄的人。
“外祖母教训的是,阿筠受教了。”
她红润的脸颊上浮现些许笑意,将手指间的白子落在棋盘右侧的缝隙内,前后堵死,左右连接。
此局势无论东太后如何落子,都无法一次拦截两条棋路,她歪着头笑着,心情颇佳:“外祖母认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