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脸男冷哼一声,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威胁之意无比明显,转头对跟班使了个眼色,那肉粽子见状随即冲上去,甩手便狠狠给了那人一个大嘴巴,骂骂咧咧的道:
“你个穷逼,抬轿子是吧?老子记住你了,明天你再休想喝得到粥!”
那人一身破衣烂衫的,一看肉粽子发飙,便讪讪地捂着脸向后缩去,再不敢接话。
长脸男脸色狰狞,咬牙对那姑娘道:“好吧!老爷我今天便积个阴德,给你三百文,另外再跟我去领一斤白米,走吧?”
那跪地的姑娘闻言一副哀求的神色看向林啸,欲言又止,显得犹豫不决。
“慢!”
林啸再也按耐不住,大喝一声。
随即伸手撩衣,在腰间摸了半天,扣扣索索摸出一个小锭银子,咧开嘴道:“这是五两银子,各位大爷兄弟都帮个忙,帮这姑娘把逝者安葬了吧。”
自从上次接旨时没钱打点大宦官出糗后,何守信便给林啸在手枪弹夹袋内放了两个小元宝,每个五两,关照他有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在宫中和官府行走,难免会有临时之需。
“轰!”的一声,众人齐声惊呼!纷纷一脸诧异地望着这位长相斯文,面色白净的年轻人来。
五两白银可相当于五贯铜钱,五千文啊!
这这这,五千文和三百文pk?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分明是冤大头从天而降啊!
林啸不是不知道五两银子的价值,这可是他麾下的战士们一个月的饷银,可他有什么办法?除了银子,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呀。
这家伙,穷得就剩银子了!
那姑娘双眼热芒一闪,慌忙连连磕头,刚想起身接过银子。
“呦呵,你这是截胡啊,没见我家老爷已经买下了吗?莫非……你想跟我家老爷过不去?”
肉粽子见状,连忙甩着膀子蛮横地挡在林啸身前,“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大爷我就没见过如此不识相的,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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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林啸答话,瞿式耜缓缓起身,负手踱至后窗,悲声吟道:
“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鱼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得兮……仰天……”
最后一字尚未吟完,竟然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瞿玄销听得动静,赶紧奔进来轻轻扶住,低声道:“父亲,您累了,进屋歇息一会吧?”
当下一边搀扶老父进卧室一边给林啸使了一个眼色,林啸连忙起身告辞。
瞿玄销送出门外,一脸歉意的道:“林大人见谅,家父离家日久,又多喝了几杯,以致……”
林啸连连拱拱手:“在下明白……明白。”
说完,牵着赤骥马转身就走。
他不想让瞿玄销看到,其实他的眼泪已在眼眶打转,刚转身便喷薄而出……
……
辞别瞿玄销后,林啸打马回营,一路上默默咀嚼着瞿式耜的话,被其勾起的思乡之情使他神情恍惚。
一路沉思一路走,眼看快到城门了,不知怎么的竟走错了路,兜到了一个集市。
集市街道一侧,与城墙之间的一块空地上搭建起了一大片草棚,里面黑压压挤满了衣衫褴褛的饥民,人声嘈杂,不时夹杂数声婴儿的啼哭和母亲的轻哄声,远处还间或传来男人的叱骂声和女人的哭叫声。
还有许多挤不进草棚的饥民,无论男女老幼纷纷席地坐卧在草棚外,占据了半条街道,甚至有直接坐在街道对面店铺门前的,神情木然地望着路人经过。
林啸见状赶紧下马,牵着赤骥马小心翼翼地一路缓缓穿街前行。
前面是个街角,转过街角就出了集市,高高的城门楼子就在不远处了。
刚拐过街角,忽然听到一个带着颤音的稚嫩女声:
“老爷,求求您行行好,再多给一点吧!三百文实在不够啊……”
“你这贱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若不是我家老爷开恩,看有谁会来买你?”
林啸闻言踮脚望去,只见不远处一群破衣烂衫的人围成了一个圈,中间袖手站着一个身穿簇新棉衣、头戴圆顶棉帽的中年男子,说话的是他身后跟着的一名随从模样的大汉。
“老爷,求求您再开开恩吧,三百文实在不够我家爹爹下葬的呀,您再给加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