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过饭后,瞿式耜便带着林啸一起出宫。
这顿饭,林啸吃得很不是滋味,从食材上来看,宫内的确已经相当拮据,除了酒水是孙可望进贡的茅台还算是美酒之外,只有五六道菜,还是素菜居多。
御厨做菜的手艺也极为一般,还不如上次在永福小客栈里的饭菜更可口呢,跟“陆丰”轮上的范大厨更是没得比,他的那道煎牛排可常使林啸念念不忘,一想起就咽唾沫。
吃惯了后世军中高营养食品的林啸没什么胃口,应景般的稍微动了几筷,只是陪着永历他们君臣说说话而已。
一起作陪的李元胤将他俩送出宫门,一路匆匆聊了几句,得知马吉翔已经下狱,被他陷害的十八朝臣也已重获自由,焦琏的捷报和粮食已经到达,目前至少朝臣不再饿肚子了,只是国库空虚,几无银两,皇帝只得用这批粮食来代替薪酬发放给各级官员,余下的还得多多少少拿点出去救济难民,一万石粮食撑不了多久。
回营的路上,从瞿式耜口中得知,朱由榔这位年轻皇帝还只有二十八岁,比林啸还小一岁,却因生在帝王家而别无选择地走上这条东奔西逃之路,上位四年来不仅饱经颠沛流离之苦,而逃难途中日日担惊受怕,几乎无一日安宁,其内心的惶恐与煎熬恐非旁人可以想象。
此时的朝廷用度已是度日维艰,别说养军济民,即使宫中倾其所有,也最多只能摆出数十席饭菜,今天皇帝赐膳,也算是在战乱中聊以应景,以示皇恩罢了。
林啸抬头看了看天色尚未断黑,可见刚才并不是真的到了饭点,而是永历有意为之。
可想而知,这位处于崩溃边缘的年轻皇帝,只要遇到一个有实力保护他的人,便会当做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捞住,哪怕是饮鸩止渴,也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心念及此,林啸内心恻隐之心又起,堂堂大明沦落到这一步,主要是腐朽的体制造成,并不能把责任推在这位年轻皇帝的身上,只要不是昏君,辅佐他复国也未尝不可吧?
只是不知,以后若是助他飞黄腾达之后,会不会翻脸比翻书还快?
历史上几乎所有的君王,可都是只能与之共苦而不能同甘的,而在这一点上,恰恰以他们老朱家做得最绝。
“最是无情帝王家!也许,这条合作之路并不好走啊!”
……
不多久就到了“行宫”,说是“行宫”,其实就是原南宁府衙,暂时作为皇帝的避难之所而已。
整个府衙分前后三进,进门第一进大堂是上朝议事的临时朝堂,第二进是皇帝起居、办公的内廷,第三进连带一个小花园便算是后宫了,住着太后和皇后嫔妃等一干女眷。
永历帝在内廷召见了瞿式耜和林啸,林啸他们到的时候,李元胤已经等候多时,当即略作寒暄,便把二人引入室内。
“爱卿平身吧。”
林啸跪拜见礼的时候,永历从龙椅上走下来,直接走到林啸身边,一手轻抚着林啸的后背,一手虚作搀扶状,眼中满满的热切。
“谢陛下!”
林啸起身,用眼角余光略略打量了一下这位历史上最后一位汉族皇帝。
从外表来看,永历帝还很年轻,长相颇为英武,说话也很温和,很有一副明君的样子,和史书上记载的遇事只会逃跑的形象有些出入。
“外表不错,不知内里怎样?也许只是胆子小了点,只是不要过于昏聩才好啊。”林啸心下默念。
“爱卿的事迹,朕都知道了,爱卿一介海外之臣,值此国难之际,毅然率军回国效力,屡次大破建奴主力,居功至伟,朕心甚慰……我大明有爱卿这般忠勇之士,可见天不绝我大明啊。”
永历神色稍有激动,满眼都是触底反弹的热望。
“圣恩浩荡,臣不敢居功,这是先帝之余荫在佑护我大明,也是建奴鞑子忤逆天道,天不容之。”林啸提前准备了几句客套话。
“朕听说爱卿的海外义军纪律严明,火器十分先进,常以数百人击破数千之悍贼,朕神往之,欲率群臣亲临校场检阅,以振我大明子民抗虏之心,爱卿以为如何?”
“臣谨遵圣意。”
“瞿爱卿,眼下伪三顺王俱已击破,局势大为好转,爱卿对下一步的作战有何打算哪?”
永历回到龙椅坐下,眯了眯眼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