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要接受教训!”曹莉说。
“人死账了,骗子既然死了,这钱也不见了,我看此事也就算是了结了!”我说。
曹莉看着我:“海竹失去了500万,就这么算完了?”
“没办法,不算完还能怎么办?钱是人赚的,没了再继续赚就是了。”
“额……”曹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我说:“不过,此事也未必就真的了了。”
“什么意思?”
我说:“我估计这骗子一定还是有同伙的,如果我哪天找出这同伙来,哼哼。”
“你要怎么样?”曹莉看着我,“抓住送给办案方?”
“不——”我摇摇头,“我要把这个同伙大卸八块,然后扔到海里去喂鱼!”
“啊——”曹莉失声叫了出来,小脸发白,嘴巴半张。
“怎么?你害怕了?”
“你太残忍了!”
“残忍不残忍的,同伙又不是你,你害怕什么?”
“哦,对啊,对,我不是同伙,我为什么要害怕呢?”曹莉似乎一下子回过神来,点点头:“我不害怕,同伙又不是我,我不害怕。”
曹莉嘟哝着,显得有点小小的神经质。
我说:“你说这骗子的同伙好不好找呢?”
“不会那么容易吧。”曹莉说。
“是的,不是那么容易,但我相信,只要用心去查去找,早晚一定能找到的。”
“哦,早晚……”曹莉失神地喃喃了一句,接着不做声了。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曹莉心神不定的样子。
曹莉抬头看着我:“喂,你老看我干吗?”
我微微一笑:“看你脑子里这会儿在想什么。”
曹莉一抿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能看到?”
“看不到或许能猜得到!”
曹莉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之色:“你猜到什么了?”
“我猜你一定在琢磨好事!”
“我琢磨什么好事?”曹莉看着我。
正在这时,曹滕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你们在谈事情啊,那我待会儿再来。”曹滕笑着说。
“我和曹总在闲聊,进来吧。”我说。
曹滕走到我跟前,把那份文件递给我:“亦主任,这是印刷厂赵厂长安排人送过来的一份报告,我看过了,需要你签个字。”
我接过来大致看了下,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我对曹滕说:“你仔细看过了?”
“是的!”曹滕点点头。
“没有什么问题吧?”
“我看是没问题的!”
“行,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就不用再细看了。”说完,我拿起笔就签字,然后递给曹滕。
曹滕接过文件然后就出去了。
老秦不再说话。
李舜看了看我,说:“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是的。”
“都听明白了没有?”
“基本明白了!”
“基本明白?”李舜突然咧嘴一笑,“基本明白不行,要回去仔细琢磨,要彻底明白!”
我没有说话,李舜也不再说话,看着窗外午夜时分的街道,深深呼了口气。
到了秋彤家楼下,李舜独自直接上楼,老秦带人在楼下留守,同时在小区附近安排了暗哨,没有直接跟随的大队人马也布置了任务,老秦甚至把暗哨放到了雷征手下各单位的门口,防备出现万一的不测情况。
然后,我和老秦坐在车上,老秦手里拿着一把手枪,用软布细心擦拭着。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此时秋彤见到李舜的情景,想象着李舜见到此刻一定已经熟睡的丫丫的情景。
又想起了被李舜提前送走的付梅,想到了付梅经常做的那个梦。
突然心里有些难受,眼窝有些发潮。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李舜下来了,一言不发直接进了车里。
车子随即离开了秋彤家的小区,直奔城外。
这时,方爱国杜建国他们也开着出租车跟在后面。
到了城外的滨海大道交叉口,车子停了下来,一会儿,三辆面包车开了过来,车上都坐满了人。
老秦告诉我,他们的车要直接通过渡轮穿越渤海海峡去烟城,然后从烟城换交通工具继续南下。
老秦没有告诉我到烟城之后换什么交通工具,我也没问。
李舜下了车,我也下了车。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远处能看到海州湾码头的灯光。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李舜站在路边,看着远处茫茫的海面,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喃喃说道:“黑暗,这黎明前的最黑最暗最冷,是飞蛾扑火,还是凤凰磐涅?”
大家都没有做声,听着李舜在那里嘟哝。
李舜继续喃喃自语:“迎着朝阳,去死,或,伴着温暖,重生。黑夜蒙蔽了双眼,不要这样;黑夜窒息了呼吸,不要这样;黑夜束缚了灵魂,我,不要这样……”
李舜在吟诗啊,湿人啊。
“突破黑夜,旭日正升;冲破黑暗,心的方向;这,崭新的花香鸟语,崭新的小桥流水,崭新的一朝一夕,连黑暗的夜,都不再黑,不再暗,不再寒冷……”李舜终于低吟结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们继续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边。
李舜回头看看我们:“刚才我说了些什么?”
“记不住了。”
“有味道不?”李舜说。
“有!”
“那为什么不记下来?”
“要不你再复述一遍?”
“复述个屁,我自己都忘记了。”李舜嘟哝了一句。
我哭笑不得。
“唉,多么安静的黎明,多么美好的夜景,可惜,我要走了。”李舜叹了口气。
老秦看了看表,说:“是的,我们该上船了。”
“江湖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又要说再见了!”李舜看着我说,口气似乎有些依依不舍。
我和方爱国他们点点头:“一路顺风!”
李舜转身就要上车,接着又回过身,看着我说:“那500万,你不感谢他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