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栋恺看着我,神色很温和,甚至笑了下:“亦克,难得你对我一片苦心忠心诚心,难得你能识大体,难得你能认清大钱和小钱,难得你能时刻记挂着我对你的关爱。我这个人,向来对下属是奖罚分明的。今天你做的很好,立功了,该受奖,我要给你奖励。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认真想了下,两眼突然放出异样的光芒,看着孙栋恺:“还有金条吗?”
孙栋恺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我说话的直接。
我眼皮一垂:“要是没了,那就算了。”
孙栋恺笑起来,接着伸手拉开中间的抽屉,摸出一个金条,放在桌子上,往我这边一推:“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想要,面包会有的,金条当然也会有的。”
我眼睛盯住金条死死不放,一把抓起来放进口袋里,接着又盯住孙栋恺的那个抽屉,我靠,这是金库啊,里面金条源源不断。
孙栋恺看着我:“怎么?嫌少?”
“不,不!”我忙说。
“那你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孙栋恺说。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孙栋恺满意地看着我:“亦克,我很喜欢你现在的变化。”
“什么变化?”我看着孙栋恺。
“这是我送你的第三根金条吧。从一开始给你金条你不要,到后来你客气接受,到现在你主动向我要,这不就是变化吗?”孙栋恺微笑着,“很好,这很好。这变化说明你把我已经不当外人了,只有自己人才会这样说话,看到你这种心理变化,我很高兴。你看,我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消失,正在逐渐融为一体,这变化可喜啊。”
我说:“其实,你要不是主动说要给我奖励,我是不敢张口的。”
孙栋恺说:“哈哈,这没什么。你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手头紧,我是知道的。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缺钱了就主动找我说,不要不好意思嘛。”
我说:“孙总,谢谢你,你对我的厚爱和关照,我没齿难忘。我亦克不是知恩不报在之人,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今后,孙总你但凡能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孙栋恺笑着,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似乎这正是他想要得到的效果。
孙栋恺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我也达到了我的目的。
我之所以主动向孙栋恺要金条,就是想让孙栋恺认定我是没有远大志向和其他野心的一个贪财之人,让他觉得我是一个只要用钱就可以笼络住的人,让他在这个念头引导下对我愈发信任。他似乎认定已经找到了我最大的特点,以为只要用钱就可以牢牢套住我。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达到了我的目的,而孙栋恺却没有达到,在我身上,他永远都不会用金钱来实现他想要的东西。
“难道?他真的有这个野心和意图?”孙栋恺喃喃自语,“看起来不像啊,他一直与世无争的,怎么会有这些想法呢?”
“孙总,我刚才的分析,或许都是胡言乱语,你不用信,就当我没说好了。”我说,“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建议孙总换位思考下。假如你是总编辑,在一直被压抑不得不表现出与世无争的样子多年后,突然被抬到了一个抢眼的位置,突然面临着实现人生最后最高追求的机会,那么,你会怎么做?”
孙栋恺吸了几口烟,眼珠子转了几圈,眼里突然发出凌厉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了出来,然后嘴里说了一句:“我靠——我差点被靠了。”
“不是差点,是已经,你已经被靠了。”我说。
我说孙栋恺被人靠了,只是不知道他被谁靠了,是被总编辑还是被我。
当然,我靠孙栋恺也是没办法,不是进攻,而依旧是防守,我费尽心思鼓动孙栋恺这些话,无非是为了实施这个方案,而这个方案的实施,不是为了我,也不是秋彤,更不是为了孙栋恺,而是为了发行公司,为了集团的整体利益。
当然,在这其中,孙栋恺或多或少会得到某些好处。
帮助孙栋恺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为集团发展大局做贡献的副产品。
而贬损总编辑也不是我的本意,虽然我对他的迂腐死板很厌恶,但我对他绝无仇恨,我现在只是在利用他来策动孙栋恺,在他自己都不知觉的情况下让孙栋恺把他作为一个影子对手来看待,然后利用孙栋恺来争取这个方案的实施。
这也算是总编辑在无意识中为集体的经营发展做了贡献。
孙栋恺狠狠吸了一口烟,两眼有些发红,说:“是的,我已经被他靠了。”
我继续说:“还有,就是曹主任。曹主任昨天可能和你说了一些什么话,迷惑住了你的视线,让你没有看清楚这个方案的真实目的和意图,以及会给你带来的绝佳作用。其实,关于曹主任,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孙栋恺看着我说:“你说,没事!”
我说:“曹主任这人其实对你倒是很忠心的,只是到底是女人家,肚子里那些道道很弯弯,她其实和你说那些话,并不是出于对工作的考虑,而是出于对秋总的嫉妒。女人的嫉妒很可怕的,有时候会不顾一切,甚至不顾及领导的大事。对这一点,我其实很不赞同,我觉得曹主任关键时刻做事不能识大体,顾大局,分不出哪个是重点,哪个是次要。”
“嗯。你说的对,曹莉是有这个毛病,她对秋彤的妒忌心是够强的。”孙栋恺点点头,“女人啊,就是这样。昨天晚上我还真被她一番话给糊弄晕了。”
我想孙栋恺被曹莉糊弄晕的时候应该在床上,那个时候男人的耳根子是最软的。传说中枕边风的威力就在于此。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看着孙栋恺说:“孙总,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说你是傻鸟的全部原因。当然,我知道骂你不对,但是,我想我要不给你一个强烈的刺激,你是不会觉醒的。所以,我采用了这个极端的方式,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批评。”
孙栋恺看着我,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索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半天,孙栋恺突然握紧了右手拳头,举起来,我以为他要砸下来,没想到却又轻轻地落在桌面上。
然后,孙栋恺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我:“亦克,原来我以为你只是会做经营,但是,今天我第一次发现,在经营之外的领域,你同样是个很有头脑的小伙子,你观察问题分析问题的能力,超出我的想象。看来,我得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审视你。”
我说:“谢谢孙总夸奖。孙总高看我了,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我只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些,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分析梳理出来的。最近,我一直很关注孙总的动向,我极其希望你能提拔能坐上集团第一把交椅,我脑子里整天盘算的都是这些事,一心想给你做点贡献,却又没有别的方式,只能尽我所能在发行上出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