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明明很少,”林琴款步轻移到理香的书桌前,有护住后者不让陆瑟靠近的意思,“要我说的话,‘毟’这个字根本就是为陆瑟造的,在字典里沉睡千年终于有了可以跟随一生一世的主人。”
林琴的语调逗得周围的女生吃吃直笑,陆瑟心知只要承认自己头发少,学会自嘲,就不会再有人嘲笑他了,但心里无论如何也过不去那个坎。
承认自己的弱点并对此自嘲,是避免他人嘲笑的绝佳武器。潘长江没事就拿自己矮开玩笑,所以拿潘长江矮来编段子的人并不太多,但郭小四坚决不承认自己矮,否认这一点的结果就是大家疯狂地拿郭小四编段子,甚至还有人自制了lol“迅捷斥候”的郭小四皮肤。
陆瑟在心里诅咒“毟”这个字的创造者,不管他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给我下油锅地狱!再也没有比毟更过分的汉字了!
正郁闷间,陆瑟看到语文老师从教室后门外闲逛过去了,灵机一动连忙叫道:“谢老师,我们有个字不认识!”
谢顶老师原本在教室前门处给一个学生答疑解惑,现在溜达到了后门处,听陆瑟一叫便手托茶杯走了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千叶理香课桌上那个很大的“毟”字。
“这个……这个字嘛,考试不考,超纲了!”
谢顶老师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是他不认识这个汉字,还是怕读出来以后大家问他具体意思,更加尴尬。
“唉,我原以为中国的学生调皮,喜欢恶作剧,原来日本的学生也一样……”
谢顶老师嘟嘟囔囔地走了,反射阳光的无毛头顶讲述着无法言说的寂寞。
“怎、怎么这样……”千叶理香意识到自己被语文老师误会了,十分委屈,“我在日本也是最守规矩的那类人,从来也没有对老师恶作剧过,结果刚转校过来一天……”
这么想着,不由得对陆瑟用上了怨恨的目光,觉得这个家伙各种不遵守校规又对自己栽赃陷害,而且就像林琴说的那样,他的发际线确实有点高!
{}无弹窗向林怜解释了c4是一种高威力炸药,来两公斤能轻而易举把小教堂炸上天,让一干信众直接见上帝之后,陆瑟半开玩笑地问安芷:
“说起来,你家电脑里被病毒加密的文稿,难道是你自己写的小说吗?”
安芷顿时红透了脸,鼻梁上的红框眼镜俨然成了脸蛋的一部分。
在手机键盘上打字的双手颤抖起来,由于拿捏力道失控,指甲都变得很白。
“只是散文而已,写得很差,学长不要笑我!”
这次没有开口,而是接续在陆瑟的网址留言下面继续打字,仿佛承认自己在写散文是非常丢脸的事情,比赤身走在操场上还丢脸似的。
好在午后第一堂课的预备铃响了,代表午间休息正式结束。
语文课上,谢顶老师讲起了杜甫的《登高》,小老头喝了口讲台桌上的热茶,声情并茂地朗诵道: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这首《登高》表达的是年老诗人对韶华易逝、壮志难酬的感怀,才17岁的陆瑟跟谢顶老师不一样,本应是没啥心理同步感的,怎料他在扶眼镜框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掉了两根头发,这让接下来那句“艰难苦恨繁霜鬓”有了新的解读。
“该死!头发没有变白但是掉了啊!还是黑黑的就掉了!非要我的头发都变成‘无边落木’才心满意足吗!我的基因到底有什么毛病,为什么只要满负荷用脑就会掉头发呢?包兴那个傻货头发倒挺茂密的样子……”
陆瑟抱怨的声音虽小,但后座的包兴可听见了,他理了理猪鬃一样的毛刺头,道:
“喂,陆瑟你快要秃了也别迁怒于我啊!其实秃头也不见得难看,你瞧张卫健、乐嘉、孟非、徐峥……不全是秃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