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鸿错愕道:“自然是有的,马兄是想结交阉人?”
马城笑道:“结交些阉人又如何。”
方世鸿色变,委婉劝道:“此事不妥,阉党是成不了什么事的,结交阉党后患无穷,不妥。”
马城笑着安抚道:“结交些阉人也未必就是阉党,我倒宁愿这辽东经略换个阉党来,总不至比那书呆子还差吧。”
方世鸿无言以对,良久方颓然道:“这倒也是,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马城放下酒杯放肆道:“东林之害,尤胜阉人!”
方世鸿吓了一跳苦笑道:“马兄这话若是传到东林诸公耳朵里,怕是要参你个言行无状,无君无父了。”
马城轻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会传出去呢。”
方世鸿闻言颇有些感动,知机道:“也罢,内城中也有几位大太监的外宅,我便替你送几份厚礼。”
马城笑着递过去一万两山西票号的银票,方世鸿接过银票眼睛亮了起来。
这纨绔对银票倒是极在行的,笑着道:“马兄可曾想过开一间票号,这票号的生意可是一本万利,传递消息也方便些。”
马城大喜追问道:“方兄要做票号生意?”
方世鸿尴尬道:“正是,愚兄能中个举人已是侥幸,进士及第是从未想过的,倒不如多赚些银子做个富家翁。”
{}无弹窗第一百三十二章将兴
马林也是脸色铁青,耐着性子写一封回信,明言建虏弓马犀利,不可与之野战浪战,才命信使送回辽阳。马城已然对这位袁经略绝望了,这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对军略是一窍不通的,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转念再一想倒也不觉意外,这位坐镇辽阳的经略大人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抚顺,萨尔浒之战他远在京师,前日沈阳城破他还在辽阳,此君是从未有机会见识战阵搏杀的。
眼下辽阳大军云集,这位从未经历过战阵搏杀的经略大人又信心爆棚了。
翌日,开原西北。
方世鸿终于要动身回京师了,他的百余护卫也只剩下一半,好在近日有一支开原商队要去山西,沿着刚开辟的商路应是不会有什么危险。随商队一起动身的方世鸿,骑在战马上拱一拱手,似是成熟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战争催人老。
马城还了一礼,将一封密信递过去,事关重大,一定要将信交到首辅大人手中。
眼下只有方首辅联络齐楚浙党一起发难,才能将那书呆子辽东经略换掉,省的那位经略大人每日叫嚣着收复沈阳。
方世鸿将密信贴身收好,苦笑道:“换谁来呢。”
马城语塞,突然发现诺大个朝堂之上除了熊廷弼,居然没有一员能拿出手的名将,熊大人年事已高,也不知还能不能上阵出征。一阵语塞,马城还是态度坚决,不拘是齐楚浙党,还是京师勋贵,公侯伯爵,只要能换掉那书呆子便成。马城是真的被袁大人,信心爆棚的进兵计划吓到了。
和方世鸿在长城外草原上道别,方世鸿还未出发,一队自京师来的骑兵便狼狈赶到,身穿京营服色的骑兵滚鞍落马,人人都是一身缟素,看样子是来报丧的。方世鸿正困惑时,马城突然脸如死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万历陛下,薨了。
当日,开原提督府。
来报丧的传旨太监魏朝,一面凄然,在马氏父子面前哭的一塌糊涂,马林也是老泪纵横,朝着京师方向扑通跪下,哭丧的诚意起码有九成九是真的,马城也跟着抹了几滴眼泪,等到众将官哭完了丧,马林才黯然吩咐全城缟素,依旧制禁宴饮,派使者去京师奔丧,琐碎礼法是免不了的。
之后魏朝收起眼泪宣读圣命,显皇帝薨,圣太子即皇帝位,改年号泰昌。马城黯然,自此大明朝的武勋不再,短暂的万历武勋盛世结束了,名将凋零,之后这大明朝领兵打仗的多是文官,也让这中原王朝陷入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试想如果后世一个强大王朝的前线统帅,不是军人,而是外交部长,法官,甚至水利部长,这样的王朝如何能打胜仗。
现任辽东经略袁应泰,上任前便相当于后世的水利部长,这大明朝的事情便是如此荒谬透顶,一个搞了一辈子水利的东林党人,赫然掌握了辽东军政大权,因此袁大人手握大军,收复沈阳抚顺的进兵方略,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魏朝一路从京师至山海关,又至辽阳,至开原早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