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陆修远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走,撂下一句话,“之前答应你的事,我反悔了,等你死的时候,自己跟自己收尸吧,我可没那精力从南凉大老远跑来再把你的尸体给运回去。”
易白目送着陆修远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默默道了句兄长永别,然后狠下心撇开视线不再去看不再去想。
陆修远带着陆家隐卫走了,偌大的宅子里便只剩下易白和金鸥,以及易白自己的十多个暗卫。
金鸥暗中默默叹气,他真的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
这一个月内,北燕朝堂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宣宗帝让权也还罢了,原本与宣宗帝争得头破血流的太后竟然不再垂帘听政了,听人说太后在那场大火中呛坏了嗓子,就连双膝也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损伤,如今完全下不了地,只能靠轮椅。
而宣宗帝也在秦贵妃被刺杀之后日渐消沉,大多数的政务都交给摄政王处理。
靖安王拿了大权,易卓明打心眼里为他高兴,这日在酒楼设宴请靖安王吃饭,易舟也去凑热闹。
易卓明欣慰地看着靖安王,“蛰伏了这么多年,王爷终于手握权柄,实在可喜可贺,来,老臣敬您一杯。”
靖安王爽朗大笑,端起酒杯来喝得一滴不剩,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宫变,靖安王似乎想到了什么,“卓明兄,这次的计划,我总觉得似乎背后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
“是么?”易卓明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也不是很确定。”靖安王道:“但那天晚上的很多细节感觉都太过凑巧了,巧得有些不真实,而今回想起来,总觉得是在做梦。”
“王爷多心了吧?”易卓明失笑,“如果背后真有人,那咱们是螳螂,他就该是只黄雀,哪有黄雀什么好处都不捞就直接飞走的?”
“说得也是。”靖安王赞同地点点头,很快就把这层怀疑扔到一边,“来,卓明兄,咱们继续喝酒。”
这俩人说的一直是朝堂上的事,易舟基本插不上什么话,给靖安王敬酒道喜以后,他自己又喝了两杯闷酒,站起来推开窗往下瞧,正巧,一抹天青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那个人依旧戴着神秘的帷帽,背影挺拔,但是因为身子骨偏瘦而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是他!”易舟惊呼一声,易卓明马上想到什么,急急忙忙起身去窗边看,也看到了下头那人的身影,还别说,真与阿白有几分相像,易卓明被弄得心痒痒,吩咐易舟,“阿舟你身手敏捷,快些下去追,那个人到底是谁?”
“好。”易舟二话不说撒丫子就往楼下跑。
靖安王被这对父子整蒙了,一脸茫然地望着易卓明,“你们在说什么呢?”
“王爷快过来看。”易卓明指着窗外下面街道上越来越远的那抹身影,“你瞧,那个人的背影是不是很像阿白?”
靖安王还真不信这个邪,三两步走到床边定睛一瞧,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嘶,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挺像。”
这时,易舟已经追到了街道上。
易卓明朝下放声大喊,“阿舟,再快点,一会儿人该走没了。”
易舟喘着大气努力追,可是过了这一段人流就开始熙熙攘攘拥挤起来,他在追前面那人的同时还得避开街上的行人车马,然后,等彻底挤出人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跟丢了。
“他娘的!”易舟抹了把脸,低声咒骂,早知道,他就该直接站在酒楼大堂外头等。
灰头土脸的回来,易舟丧气地往桌前一坐,这次也不用小碗了,直接拎起酒坛子就是一通猛灌。
易卓明吓了一跳,等易舟放下酒坛子,对着他脑门就是一掌,“臭小子,你长本事了是吧,王爷面前连点规矩都没有。”其实也是怕易舟这么牛饮饮出个好歹来,上次可不就是因为易白的死特地跑去国师府的酒窖喝得烂醉险些就死在里面了。
已经死了一个儿子,易卓明可不想连这根独苗也养没了,心里急得不得了。
易舟不满地看着他,“爹,我就随便喝两口而已,你至于吗?”
“这叫两口?”易卓明抬起空了一半的酒坛来,很想一坛子砸他脑袋上。
易舟撇撇嘴,咕哝两句,到底是不敢在王爷面前跟他老子叫板,悻悻闭了嘴。
“行了行了。”易卓明烦他,“早些滚回去,免得留在这儿碍眼。”
反正易舟也早就不想待了,起身直接告退,一溜烟跑下楼。
靖安王好笑地看着易卓明,“有儿子可是福分,卓明兄,你们家这位小爷还年轻,难免皮了点,这都是在所难免的,你可别因为这些小事就气坏了身子。”
易卓明揉着额头,唉声叹气,“若是阿白还在就好了,王爷是不知道,易舟这混小子除了阿白的话,谁说的他都不听,那倔驴性子常常让我想抽死他。”
靖安王反而羡慕起来,“本王倒是也想有个这样的儿子。”这好不容易收了个义子吧,那臭小子竟然敢把他女儿给拐到山旮旯里去,人都不回来,就给封信交代下草草了事,初一这小王八蛋,最好是一辈子别回来,否则?哼哼哼,看他怎么收拾他!
——
易舟走后,易白才从一旁的油纸伞铺子后出来继续往前走。
他已经在北燕等了将近一个月,然而宫里还是没有传出太后有喜的消息来,易白已经感觉得到自己大限将至,最后关头了,他不能败在这里,于是打算亲自出来买药材回去调,调能让朱太后被诊出“喜脉”的药,没想到被易舟给盯上了,还好他机敏,否则怕是早就暴露身份了。
去药铺买了自己要的几种药材,易白才回到宅子,金鸥就满脸喜色地说:“主子,有消息了,这几天太后一直吐个不停,她没敢让太医去瞧,而是瞧瞧让人从外面请了个大夫,结果真的探出喜脉来了,只不过,那个大夫也被杀了灭口。”
易白挑眉看了看自己手上这多余的药材,直接扔在一边,又问金鸥,“消息属实吗?”
“十分的把握。”金鸥很肯定地说。
“那就好。”易白坐下来,“找个恰当的时机把这件事给露出去。”
“属下明白。”金鸥是打心眼里高兴,因为太后那边一有消息,就意味着主子终于能动身离开北燕了。
易白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眼睛很痛,紧跟着,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金鸥险些吓得哭出来,因为主子的双眼流下了两条血泪,这一幕简直太过骇人,金鸥忍不住,捂着心口往后退了两步,尔后才嘶声喊,“主子!”
易白倒是冷静,“呵,原来在死之前还得再遭一回罪,也罢,看不见便看不见吧,横竖我也无需再看什么了。”
——
南凉,国公府。
云初微今天得了空,便带着几个人去外书房打扫,打扫了一箩筐的废旧书卷出来,她不懂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无用的,就送去给苏晏看,苏晏拿出来一本一本地看,多是些没用的书卷,正想让云初微拿出去焚烧了,突然瞥见最下面压着一本小手札。
苏晏觉得好奇,就顺便拿起来看了一眼,越往后他的脸色就越古怪。
云初微问:“九爷,怎么了?上面写的什么?”
苏晏想起来了,“这是师父临终前送给我的手札,那时候忙着打仗,我就没时间看,今日才知,这里面记载了一套针法。”
“什么针法?”云初微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苏晏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是一套以‘逆行倒施’为原理的针法,算是方家的独门针法,师父连柒柒都没教过,却留给了我。”
云初微听不懂,“这套针法有什么特别的?”
苏晏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白了,就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就能使用这套针法给救回来。”
云初微不信,“如果是像易白那样天生病体注定要死的人呢?”
“也能救。”苏晏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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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太后被送到距离陆修远住所不远的一处废宅子内,陆修远过去的时候,隐卫长还带几个人在那看着,见到他,拱了拱手就先退出去了。
朱太后整个人被束缚在柱子上,眼睛蒙住,嘴巴里也塞了布团,因为是从排水道带出来的缘故,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陆修远皱了皱鼻子,伸手将她眼睛上的东西拿掉,嘴巴里的布团也扯开。
此时已经深夜,破败的屋子里只点着一盏油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朱太后看不太清楚陆修远的容颜,只是那双眼睛毒蛇一样盯着他,即便是处在这样狼狈的状态下,上位者的傲骨犹存,冷笑一声,“想来你就是那只黄雀了。”
陆修远明显愣了一下,宫里是今天晚上才出事的,而那个时候他正准备歇下,消息传来的时候也没经过他,直接去了易白处,所以他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听起来,朱太后指的人应该是易白。
翘了翘唇,陆修远也不否认,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原来你就是朱太后?”
“你是谁?”朱太后很纳闷,方才被绑的时候,第一时间她当然紧张,因为害怕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人给宰了,可是来到废宅子以后,她慢慢想明白了,绑她的不过是几条狗,主人还没出现,他们断然不敢把她如何,于是冷静下来分析。
在她看来,背后的人最可能是靖安王,这厮当年与先帝斗得你死我活,原本皇位该是他的,奈何先帝背地里使了阴招将他给踩下去,朱太后不相信靖安王能心甘情愿把皇位让给先帝,所以这么些年以来,靖安王一定在暗中有所筹谋,甚至于,朱太后还觉得秦贵妃那个小贱人或许都被靖安王给收买了,否则她怎么能一个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那么再顺着往下推,今天晚上杀了秦贵妃的就该是靖安王,目的便是彻底挑起他们母子之间的战争好做渔翁最后收利。
然而此时此刻看到的人竟然不是靖安王,而是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毛头小子,这让朱太后心中不痛快极了,难道自己所有的分析都是错的?除了靖安王,还有另外的一股势力在觊觎江山?还是说,绑她的人与今天晚上宫里发生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纯熟凑巧?
陆修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嗤一声,“既没有我母亲的国色天香,又没有她的善解人意,看来先帝能娶你为后,看中的是你背后的家族和权势了。”
朱太后听懵了,随后想到了某些可能,脊背一僵,“你…你到底是谁?”
“免贵姓陆。”
陆……
在朱太后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姓陆的只有当年那个女人。
陆清绾!
“你是陆清绾的儿子?”二十多年前派人去鹿鸣山带走陆清绾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个小贱种也带走,暗卫告诉她,陆修远双腿中了毒,这辈子都别想再好起来,朱太后忽然就改了主意,没必要让他早早死了,如此折磨他一辈子也好,她就喜欢看陆贱人的儿子痛不欲生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安然无恙?
视线从陆修远的双腿上扫过,一点异常也没有,看来是医治好了,眼里忽然就涌上了一层浓郁的不甘心,自己这么些年整天与皇帝斗法,倒是忽略了这个小贱种,竟然让他找人把双腿都给医治好了!
若是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她一定要想法子杀了这个小贱种。
“难得你还记得我母亲。”陆修远目光冷鸷,脑子里一旦想起三岁那年的事,胸腔里的怒意就再也绷不住。
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了心绪,却是从袖子里掏出匕首来直接架在她脖子上,“说!我母亲最后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陆家可是南凉首富,这么大的家世竟然查不到一个女人的下落?”朱太后嗤笑起来,言语间满是讽刺,“该不会,是你那三位舅舅瞒了你吧?或许,他们是不想让你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
陆修远的脸瞬间全冷下来,手上力道加重,锋利的匕首边缘划破了朱太后的脖子,很快有鲜血顺着刀口留下来,她浑然未决,“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娘是娼妇的事实。”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得“嘭”地重重一声,朽木门被一脚踹开,进来的人穿着天青色长衫,头上戴了帷帽,完瞧不清楚长什么样,但朱太后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竟然从骨子里生出一种难言的恐惧来,甚至不由自主就跟着抖了两下。
来人自然是易白,虽然陆修远不明白他为何大晚上的这般打扮,但他也不会这么蠢去挑破,想来是易白不愿意以真面目见朱太后。
“这又是谁?”那一瞬的恐惧消散,朱太后再一次讽笑,“怎么,你们还有同伙?”
易白没说话,他也不可能说话,因为自己一张口,朱太后马上就会暴露他和陆修远之间的关系。
纬纱下的那双眼很冷,寒芒一样投射出来,刺在朱太后的脸上,片刻后收回视线,拈出几支银针递给陆修远。
陆修远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所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当年的仇并不是朱太后一条命就可以偿还得了的,轻易死了,反倒便宜她。
接过银针,陆修远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向准了朱太后双膝的位置狠狠扎下去,他虽然没问,不过很肯定银针的针尖上一定有自己当年中的那种毒,甚至还可能是朱太后永远都找不到解药的“加强版”。
朱太后哪想得到后面进来的人心肠会这样歹毒,二话不说就动刑,双膝内的毒蔓延得很快,前后不够一盏茶的工夫她就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只想往地上倒,然而双手还被绑在柱子上,她轻易做不到,只是痛苦地哀嚎。
“陆修远!你要就来点痛快的,折磨人算什么本事?”朱太后天生就是不服输的性子,杀了她可以,但你想让她跪地求饶,那是不可能的。
陆修远缓缓道:“我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对付你这样的真小人,我也犯不着用君子行为。”
朱太后疼得脸上肌肉直抽搐,哀嚎声一阵盖过一阵。
这声音听得陆修远心情愉悦。
易白拉过陆修远的手,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陆修远突然之间神色古怪起来,嘴角明显有无语抽搐的迹象。
易白说:她敢骂你娘是娼妇,那你就把她变成娼妇,人我都找好了,全都吃了点辅助药,一准让她难忘。
抬起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易白,陆修远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他一下,在自己的印象中,不管是国师易白还是住在他们家的白公子,一直以来都是冰清玉洁不染尘俗的高岭之花,哪曾想,天上的谪仙也会用如此卑劣的法子?
不过,这种法子虽然不齿,但用在朱太后这种人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好,都听你的。”陆修远点点头。
易白一直不出声,朱太后便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是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
易白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带着陆修远推门走了出去。
那些乞丐不是被他强迫的,他只是让人去放消息,说做完这种事有银子拿,然后就有三十多个乞丐主动报名,易白并没有全部选,年轻的小一点的,他一人给一吊钱打发回去了,留下来的都是又老又丑但看上去体力还行的。
陆修远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原来你是这样的国师。
国师不都该神秘尊贵优雅然后高高位于云端吗?为何自己认识的这位,越来越不像了?
似乎与易白接触得越多,就越能发现他这个人心肠狠毒啊!
“让他们进去吧!”易白道。他不能熬夜,但是朱太后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夜长梦多,眼下已经没多少精力了,不过还是得等着。
陆修远亲自擦了擦院子里的石凳给他坐下,然后才带着那十多个乞丐进去。
朱太后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只有一盏油灯,乞丐们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况且就算看清了,也不可能知道这就是昔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当朝太后。
于是片刻的工夫后,朱太后被放了下来,她双膝内的毒已经开始发作,根本站不稳,直接往地上倒,看在那帮乞丐的眼里,这就是在热情地“邀请”,因为他们都服了药,早就兴致高涨,哪管得了那么多,于是几个人合力,三两下将朱太后的衣服撕扯开。
“你们,你们干什么?”朱太后这时候才意识到这群又脏又臭的乞丐准备对自己行不轨之事,她又惊又恼,拼命呼救,可这地儿本来就偏,再有易白提前布置过,哪可能有外人来,任凭她怎么呼救,那群乞丐都没有要放过的意思,一个接一个地上。
易白和陆修远就坐在外面,可以说兄弟俩全程听了里面的动静,不过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陆修远满脸的不自在,甚至脸有些红,毕竟他从未遭过这种事,又是头一回赶上,不管是出于生理还是心理,那都是一种新鲜的刺激感。
易白也是头一回遇到,但他清心寡欲的功底非常高,完全能做到充耳不闻,房里再淫糜的声音到了他耳朵里都能化成虚无。
“易白。”陆修远小声道:“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这里的事,我会善后。”
“再等等。”
易白用手轻轻撑着脑袋,除了给朱太后准备十多个乞丐,他还准备了哑药,一定不能让朱太后亲口说出陆清绾最后去了哪里的真相,原本他大可以把药交给陆修远的,可是怎么想都不放心,索性冒险熬夜等一等。
实在撑不住了,他就趴在桌子上,“我先睡会儿,等他们完事了你叫醒我。”
“好。”陆修远发现他才趴下去没多久似乎就睡熟了,因为是面朝下用额头枕着手臂,所以他看不到易白熟睡的样子,只是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他肩上。
即便是这般动作,易白也没醒,他实在是太困了,这不是简单的想睡觉,而是毒素到了后期常有的状态,哪怕是白天,他也是满身的疲累一副很想随时睡过去的样子,熬夜的话,这种状态会加剧。
陆修远心里想着别的事,便自然而然就把里面的声音给忘了,等完事的时候乞丐们一个个吃干抹净满脸餍足地出来去金鸥处领了银子千恩万谢离开,陆修远才走到易白身边轻轻唤他。
易白没动静。
“易白!”陆修远声音加重,用手抱住他后背让他脑袋往后仰,这才发现他石桌上有一摊黑红色的血,再看易白,两只鼻孔都被血堵住,人大概是已经睡昏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