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这一切都太陌生了。
看出她心情不大好,吴二没敢弄什么花样,马上让人端来子孙饺子和长寿面,赫连双随便吃了几口就蹙眉摆手说不要了。
喜媒和陪嫁丫鬟们都退下以后,吴二道:“公主你累了就歇会儿,我出去招待客人。”
赫连双不想看他,移开目光,淡淡点头。
吴勇来到外院。
客人们吃得正欢。
云初微见他出来,对着旁边的苏晏道:“九爷,我去找他说几句话。”
苏晏道:“不用你去,一会儿他自己会过来敬酒。”
云初微想了想,也对,人家大婚,她单独把他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似乎有些不合适。
吴勇很快就敬到他们这一桌。
云初微端起酒杯,“吴二哥,恭喜你大婚啊,以后要好好对公主,不能让她受委屈。”
“便是夫人不提醒,我也会好好对公主的。”吴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云初微压低声音道:“公主初来乍到,不适应你们家的环境,短时间内可能会有些小性子,但这些都无伤大雅,你由着她去就是了,但千万不能吼,更不能骂她,知道吗?”
吴勇好笑,能娶到公主,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对她好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吼她甚至是骂她?
吴勇敬到另一桌去的时候,苏晏低笑一声,看着云初微,“原来你们女儿家刚嫁去夫家的时候都会使小性子的吗?”
云初微眨眨眼,“什么叫‘都’?我当初使小性子了?”
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搜索大婚时的回忆。
苏晏慢慢饮下半杯酒,“嗯,你倒是没使小性子,就只是在新婚之夜把夫君撵下去睡地铺而已。”
云初微囧:“……”
咳了咳,她道:“我那是在考验你。”
“考验什么?”
“定力。”
苏晏看过来,眸光染上几分薄醉,那精致而凉薄的唇沾了酒液,水润水润的,让云初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在你面前,我要是还能有定力,那你或许该自我反省一下。”他道。
云初微再囧:“……”
虽然这话很混蛋,但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摸摸鼻子,“反正你后来也得手了,现在还说那些做什么?”
苏晏止了话题,转而问:“吃饱没?”
“饱了。”云初微摸摸肚子,今天的厨子是从坛香楼请来的,菜色不错,她贪嘴,多吃了些。
苏晏看她一眼,“天色倒是黑了,但时辰还早,一会儿先别急着回去,我陪你去外面走走散散步,消消食,否则就这么回去歇着对身体不好。”
云初微喜欢他的体贴入微,欣然点头,“好啊!”
——
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吴二去厨房端了一碗红豆黑米粥,这才往新房走去。
赫连双还坐在喜床上,见他进来,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警惕之色。
“公主,你之前没吃东西,想必饿了吧?这是刚熬好的,你吃些下去再休息。”
吴二一边说,一边把粥放到她跟前的小几上。
赫连双面无表情地道:“谢谢,我不饿。”
“不吃东西,晚上会很难受的。”吴二小心翼翼道。
“我真的不饿。”赫连双甩甩脑袋,连说话都觉得无力。
“那好,你什么时候饿了,就告诉我,我去厨房给你做吃的。”
吴二在杏花村的时候就跟着吴婶学会了做饭,他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赫连双没再说话,轻轻靠在床柱上。
吴二推开门去了外头,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端着个木盆,木盆里是放了药材的热水。
这些药材都是他提前找苏晏讨教来的,很多姑娘一到冬天容易手脚冰凉,放些草药进去泡一泡能得到缓解。
赫连双依旧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吴二轻轻推她,“公主……”
赫连双一下子惊醒,防贼似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我给你洗脚吧!”他半跪在她跟前,准备给她脱鞋袜。
赫连双心中一惊,即便她是公主,如今的世道也依旧是男尊女卑,这个男人就这么半跪在她跟前说要帮她洗脚,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赫连双努力缩着脚,“不用了,热水放这儿,我自己会洗。”
吴二朝她一笑,那笑容憨厚老实,“国公爷说,冬天姑娘容易手脚冰凉,放了草药进去,洗的时候再按摩一下会好很多,公主身份尊贵,这些事,还是我来吧。”
赫连双不懂他为什么要跑去找九爷讨教这些,可是听他提到九爷,想到自己今后都得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去面对他们,面对父皇母后,她就难受得紧,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
出嫁之前努力说服自己慢慢就能适应了,可真嫁过来,她才发现要适应一个新环境是那么的艰难。
吴二见她要哭,一下子慌了神,“公主,对不起,对不起,我若是哪里做错了,你只管打我骂我就是了,但是你不要哭,不要哭可好?”
赫连双哭着问:“我们今晚…今晚能不能不圆房?”
她一点准备也没有,怎么把自己交给他?
“没关系的。”吴二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连自己单独睡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公主要是累了,我就让下人进来伺候你休息。”
赫连双总算松了一口气,“好。”
吴二走出去,把赫连双的陪嫁嬷嬷叫了进来。
见到聂嬷嬷,赫连双才终于有了一丝亲切感,抱着她就哭,“嬷嬷,我好想父皇,好想母后,好想哥哥,我想见他们。”
聂嬷嬷轻轻抱着她,“我的小公主,出嫁当天不适应夫家是很正常的,咱慢慢习惯,乖啊!”
“嬷嬷。”赫连双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得待在这里了?”
聂嬷嬷点点头,“嗯,这里就是你今后的新家,公主殿下不要害怕,纵使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在,也还有老奴和小丫鬟们陪着你。”
赫连双抽泣了两下,“嬷嬷,你今晚就在这里陪着我,哪儿也别去好不好?”
毕竟是第一天嫁过来,没有个熟悉的人陪着,她觉得害怕。
“好。”
从小就看着赫连双长大的聂嬷嬷知道这个小女孩此时此刻的内心很脆弱,便没有刻意提醒她这是她和驸马爷的洞房花烛夜,只是轻轻搂着她,直到赫连双在她怀里睡熟。
——
雪天出行的人少,还没到宵禁的时辰,街道上就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影了。
苏晏牵着云初微的手,两人踩在没人走过的新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云初微垂着脑袋,一直在观察两个人的脚印。
苏晏停下来,“你在看什么?”
云初微突然狡黠一笑,“九爷,你先走,我来踩你的脚印。”
苏晏失笑,实在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花哨心思。
他继续往前走,一只手却伸到背后,包裹着她柔软的小手。
云初微就跟在他身后,任由他拉着手,他走一步,她也跟着走一步,每一步都准确无误地踩在他的脚印里。
明知道这么做很幼稚,可她就是觉得有趣,还乐此不疲。
“你看,这么长的路,就好像只有一个人走过。”她转过头,指着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
“大脚印里装着小脚印,分明是一起走过的。”他把她冻僵的手放到唇边哈了一口热气轻轻搓揉。
云初微歪着脑袋,“可惜明天就化了。”
苏晏指了指心脏,“装在这里,再强烈的阳光都化不了。”
云初微觉得这句话特别暖和,她怔怔看着他,回想他说过的那些。
嗯,他的大脚印里装着她的小脚印,就好像他宽阔的胸膛只住着她这个小人儿一样。
“等我长大了,你就装不下了。”过了年她才十六岁,在那个世界,还是上高中的未成年呢!
当然,对于苏晏这个大她七岁的人来说,她在他面前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丫头片子。
苏晏合紧双手,焐着她的手,莞尔一笑,“等你长大,就卡在里面出不来了。”
这情话说的,想让人不春心荡漾都难,她凑近他,眨眨眼,“真的?”
“嗯,真的。”
云初微喜笑颜开,要早知道苏晏根本就不是她第一印象里的那种混蛋,而是个有权有钱有盛世美颜还特别会说情话特别专情的男神,她一定会在初见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跟着他来京城。
被男神宠的感觉,很梦幻,就好像整个人都飘到了天上。
------题外话------
_祝还在单身的菇凉们都能找到自己的“苏男神”,然后每天被宠,每天都飘到天上去
黄妙瑜立在原地,好久没能回神。
直到丫鬟翠芙上前来,“二姑娘,太太那头在催,咱们该走了。”
黄妙瑜收回视线,轻轻“哦”一声,随着翠芙回到马车上。
对于黄妙瑜不管不顾跑下去吹冷风这件事,黄大太太很有意见,“妙瑜,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想着往外跑,万一冻着了可怎生是好?快把手伸出来娘给你焐焐。”
“娘,我没事的。”黄妙瑜摇摇头,垂下的眸子里,划过点点暗光。
“唉……”黄大太太无奈叹息,“你这身子骨,吃了十多年的药都不见好,这眼看着就到议婚年龄了,娘也不知道该给你找个什么样的。”
黄妙瑜这种身子,家世相当的世家公子一准儿不会要,谁不想娶个端健正常的媳妇反而要一个弱到有今天没明天的病秧子?
况且黄妙瑜很难生养,那些世家太太们在这方面最是挑人,要是嫁过去没法为夫家生得一男半女,日子一准儿不好过。
因为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气,所以黄大太太一直对这个女儿心存愧疚,如今到了年岁,想为她找一户好人家,却又不忍心她嫁过去因为身子骨弱而受了欺负。
在这事上,黄大太太可谓是险些急白了头发。
“娘,我的婚事,不急。”黄妙瑜慢慢说道。
以前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不急。
如今身子好一点,终于能来外面透透气,又遇到了让自己春心萌动的人,她还是觉得不急。
毕竟,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这儿。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道:“娘,我明天想进宫。”
黄大太太看着她,“想找五公主?”
“嗯。”
“五公主要出嫁了,你们俩一直要好,这个时候去陪陪她也是应该的,只是我担心你身子骨受不住。”
黄妙瑜一听有戏,马上拍着小胸脯保证,“到时候,我肯定穿得严严实实,不让自己受丁点冷风,娘你就同意了我吧,眼看着五公主再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了,往后我怕是不能轻易见到她,所以在她大婚之前,我得去陪她说说闺房话。”
黄大太太嗔道:“你呀,真让我这当娘的没法子。”
黄妙瑜吐了吐舌,“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
第二天,风停雪住。
黄妙瑜早早地就起床了,在丫鬟翠芙的伺候下吃了早饭又喝了药,坐上马车进宫去找赫连双。
作为赫连双的好姐妹,黄妙瑜是有一块能随意出入宫闱的令牌的,所以黄家这位二姑娘每次来,宫门守卫都直接放行。
见到赫连双的时候,黄妙瑜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赫连双头疼地揉着脑袋,“我的姑奶奶,这大冷天的,你不好好待在闺房里,往我这儿跑什么,要跑出个好歹来,我这待嫁娘可就成罪人了,你还想不想让我安心地出嫁了?”
黄妙瑜笑:“就是因为念着你要出嫁了,这才来的。”
“日子还早着呢!”赫连双泡了一杯温热的蜂蜜茶给她,“你就不会挑个天气好的天儿来,我就在这儿,还能跑了不成?”
“就是怕你还没等到我来看,就迫不及待飞到驸马家去啦!”
赫连双嗔道:“分明是个病秧子,你那张嘴,倒是怪会说,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我都要甘拜下风了。”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黄妙瑜笑着喝了一口蜂蜜茶。
赫连双看了一眼黄妙瑜弱不禁风的模样,突然就叹了气,“按说你比我大一岁,该你先出嫁才是,没想到咱们俩反过来了,我这个能做你妹妹的,反而先挑了驸马,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是个怎样的光景,我们姐妹还能不能常在一处聚。”
黄妙瑜宽慰她,“驸马爷家不就暂住京城吗?你嫁过去以后,要是觉得无趣了,大可以直接来黄府找我,就我这样儿,想来也不能跑多远,没准儿天天在闺房里等着你呢!”
“妙瑜。”赫连双冷静下来,轻声问,“可曾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提及这个,黄妙瑜悄悄红了脸,脑袋低垂了些,“正说你的事儿呢,怎么扯我身上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赫连双道:“再有一个月,我就要出嫁了,往后在夫家过日子,断然不能再像如今这样随性,对于你,我这做姐妹的怕也是操心不到了。怕你将来遇人不淑受人欺负,所以才想问问你在婚姻方面可有想法了。”
黄妙瑜咬了咬唇,“这个……”
赫连双道:“我因为身份限制,没法自己选择幸福,我不想你也跟我一样,我最希望你能寻得自己的如意郎君。所以,妙瑜,如果有自己喜欢的人,就尽量冲破阻碍去争取,人啊,非得到了我这一步才会明白能自己选择幸福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若是有可能,我宁愿不要生在皇族,就做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起码那样的日子过着舒坦。”
听她这么说,黄妙瑜有些难受,“公主,这都还没嫁过去呢,你怎么就有这么多感慨了,人都说过日子过日子,好日子不都是过出来的吗?只要那位驸马全心全意对你,你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只怕将来得羡煞我们这些人。”
赫连双“噗嗤”一声笑了,“你说得也对,我不能太悲观了。”
此生注定不能和意中人在一起,她总不能守着意中人的回忆过一辈子吧?“才刚说你呢,这又扯出我来,快别跳话,跟我说说想找个什么样的?”
闺蜜这么多年,俩人之间就没什么秘密。
所以在赫连双面前,黄妙瑜没想过要隐瞒,“我想找个像,像云大公子那样的。”
赫连双震住,“你说云安曜?”
“嗯。”
赫连双呼吸有些沉重,她还记得昨天在雪地里,那个人同自己说了什么。
“妙瑜,你真对他有意?”
看着赫连双紧张的样子,黄妙瑜很不解,“怎么了吗?”
赫连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黄妙瑜喜欢谁都好,可为什么偏偏是云安曜?
她倒不是心理扭曲不允许好姐妹觊觎她的爱慕者,而是担心黄妙瑜以后知道云安曜的心思在自己这个闺蜜身上,会伤到妙瑜。
瞧着赫连双表情不对劲,黄妙瑜终于狐疑起来,“公主,咱们姐妹这么多年,有什么话,你直说,我不会不听的。”
“妙瑜,你中意云安曜这件事,他知道吗?”
“应该…应该不知道吧?”黄妙瑜道:“我从来没说过。”
“那你觉得他对你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黄妙瑜蹙眉想了想,摇头,“不太清楚,只不过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言语之间都很关心我。”末了,又问:“公主觉得,有问题吗?”
“没问题。”赫连双扯出一抹笑,“你能有意中人,我当然为你高兴,刚才只是有些意外竟然会是云家大公子,听说东阳侯明年就要为他请封小侯爷了呢,妙瑜的眼光真不错,看中了南凉未来的顶梁柱。”
黄妙瑜脸色再次一红。
长这么大头一回喜欢人,竟有些无处安放的感觉。
但只要有人提起他,哪怕只是一个名字,都能让她心悸不已。
——
吴二这段时间很忙,既要去武馆学艺,又得接受礼部的培训。
云初微很少见到他,但难得见一次都会发现他整个人的气质提升不少。
焦燕自那次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后就看开了不少,再次面对吴二,没有了之前的别扭和难受,也会笑着打招呼。
吴二纳闷地摸着脑袋想,这小丫头怎么一天一个样?
越来越接近婚期,吴婶忙得连轴转。
云初微请了上次给倾心斋装潢的那批工匠把吴二他们现在住的二进宅子精修了一番,又把那处宅子后面的空地买下,跟着买砖买瓦砌接起来,原本的二进宅子就又添了一进,成了三进宅院。
吴二家这边就娘仨,嫁个五公主,住三进院落,地皮还算宽敞。
因是下嫁,所以对于赫连双的聘礼,天家自然不会在意,吴二这边就只是随便去一些象征性的东西意思意思。
反倒是赫连双出嫁前一天送来吴家的嫁妆,把整个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羡煞了多少还未出嫁的闺阁女子。
赫连双的嫁妆,几乎是赫连珠的双份,那位才一听说,马上就不乐意了,着急忙慌地跑进宫找萧皇贵妃诉苦。
萧皇贵妃投给她一个“我也很无奈”的眼神。
赫连双是骆皇后亲生的公主,还深得皇上喜爱,咱能跟人比吗?
赫连珠不依,在长信宫又哭又闹。
萧皇贵妃恼了,一拍桌,“行了!自己不争气,还想拿别人撒什么气?你没听你父皇放话么?他的第一个外孙女将会被接进宫来养,你要是争点儿气,让自己早些怀上,将来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你。”
赫连珠一愣,“母妃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能生下父皇的第一个外孙女,那孩子就能被送进宫来?”
“那可不?”萧皇贵妃顺匀了气,“所以你以后给我安分点,好好待在自个府上备孕,别动不动就哭天抹泪跟谁欠你银子似的,嫁过去这么多年,肚皮没个动静也不想着找大夫看看,这种事还让我这当娘的给你操心,害不害臊?”
赫连珠脸一红,嘟囔道:“哪里是我不争气,分明是我那驸马……”
提起这件事,赫连珠就来气,她当初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那么个窝囊废,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翩翩如玉,一到床上就成了软脚虾,屁用没有,跟这种人过,再来个百八十年她也怀不上。
萧皇贵妃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怒其不争。
赫连珠继续嘟囔,“看来我只能出去找……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皇贵妃一把捂住嘴巴,瞪大了眼,满面厉色,“你活腻了!”
赫连珠这才意识到严重性,脸色变了变。
萧皇贵妃松开她,气得不轻,“你是猪脑子吗?本宫想方设法帮你满足欲望,你却口无遮拦,想让整个皇宫都知道你那点子破事儿?”
赫连珠心颤,“母妃,儿臣知道错了。”
这个女儿,越看越不成气候,萧皇贵妃撑着脑袋,“没别的事就赶快出宫,少在本宫这里待长了,上回五公主选驸马那件事你父皇知道是我们母女做的,只是碍于太后,没有发作而已,若是让他晓得你又来找本宫,一会儿动起怒来,本宫可保不了你。”
赫连珠马上站起身,一溜烟出了长信宫。
——
腊月十八,刚封了号为“永淳”的五公主赫连双出嫁。
全京城的百姓都等在道路两旁围观。
同坊间婚嫁习俗一样,驸马接亲也是在黄昏。
辰时不到,赫连双就已经梳好了新娘妆,跟着帝后去祭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