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瞎猜的。”云冲一看女儿那神情,显然不是了,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打着圆场。
云初微不想提到苏晏那个混蛋,轻轻哼了一声。
云冲笑道:“你还没说,到底是谁出钱给你买的铺子。”
京城的房价有多高,云冲再清楚不过,云初微的生意又刚起步,她手里急需周转资金,绝对不可能自己拿得出这么多钱来买铺子。
那么,到底会是谁呢?
“是苏璃。”云初微神秘一笑,“怎么样,我厉害吧?”
“苏璃?”云冲险些惊掉了下巴,他怎么听说苏家宴会那天,苏璃当众狠狠羞辱了他的宝贝女儿?
“你是怎么做到的?”云冲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我随着爹刚入京的那天,碰巧遇到了苏璃,他先入为主,把我当成了与他心头之人容貌相似的外地姑娘。”
“然后呢?”云冲明显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我们俩这就算初识了,苏家宴会的时候,我是戴着面纱去的,声音也刻意做了伪装,所以他没认出来,宴会过后的第三天,我上街去办点事儿,不巧又遇到了苏璃,我对他那天的羞辱怀恨在心,所以想了个法子报复他,告诉他我是从泉州入京来经商的,无奈身上没有那么多银钱,买不了铺子,苏璃想来很爱重那位姑娘,竟因着我与她有几分相似就大手笔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帮我买了一间黄金地段的铺子。”
云冲顿时忍俊不禁,“那个混不吝的毛头小子,就该如此报复,你打他一顿骂他一顿反倒得不了好处,设下如此圈套,让他傻乎乎往里钻,为你大把挥霍银钱,这才是智者之策。我已经开始期待他知道你就是被他百般羞辱的未婚妻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了。”
“放心吧爹。”云初微早就想到这一茬了,“我早就想好了,他若真对我有意,在将来的某一天,必会问我愿不愿嫁给他,但他已经有了云静姝这个正妻,再想娶我,就只能是妾,到时候,我先假装答应,等他真的来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干得漂亮!”云冲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将门之女,这份气魄,有爹年轻时候的作风。”
云初微笑了笑,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的人,怎么能活得太过舒坦了呢?
——
云静姝自己答应嫁入苏家这件事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
桑妈妈正在给她捏肩,有两个小丫鬟拿着美人锤给她轻轻捶着腿。
“听说三丫头自己答应嫁了?”老太太享受地半闭着眼。
桑妈妈捏肩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不愿嫁也没法子了,那微姑娘是个连宗籍都还没上的,大老爷又拖着迟迟不肯给她上宗籍,这事儿想来也只能这样了。”
老太太仍有些不甘心,“这眼看着云家就要出位娘娘做支柱,没想到紧要关头,又坏了事儿,三丫头啊三丫头,莫非真被那道士给说中了?”
桑妈妈脸色微变,忙挥手屏退给老太太捶腿的小丫鬟。
屋内便只剩这主仆二人。
桑妈妈面上凝肃起来,压低了声音,“老太太,有些话,我这老婆子压在心里好些时日了,今儿便借着您的面子托个大,唠叨几句,您要能听得,便忖度忖度,要听不得了,便权当老婆子是在胡诌,忘了就是。”
桑妈妈是云老太太陪房,伺候老太太几十年,算是府中最有资历的管事了。
老太太姑娘时候就与她感情甚笃,桑妈妈对她,那是尽心尽力,不过几句话而已,又有什么听得听不得的?
老太太嗔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在我跟前讨巧卖乖了?”
桑妈妈笑了笑,“既然老太太不嫌我啰嗦,那老婆子就直说了,依我看呀,当年那道士说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三姑娘那天命,的确有阻。”
云老太太意动,“你也觉得那个跛子道士一语中的?”
桑妈妈点点头,“您看,自从微姑娘回来以后,三姑娘的日子可不是处处不顺当么?尤其是从苏府回来的那天,微姑娘竟敢当堂顶撞老太太和大太太,那性子傲的哟,连我这做下人的都看不下去了,也不知她给大老爷灌了多少迷魂汤,竟然帮着微姑娘一起顶撞老太太。”
提起这件事,老太太眉间浮出一抹阴翳,脸色也跟着沉了沉。
桑妈妈接着说:“微姑娘没回来之前,大老爷对您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这微姑娘一回来,大老爷的心就跟着偏了,微姑娘自小养在乡下,没念过书识过字,礼数也学不周全,原本这样的资质在京城,是很难挑到好婆家的,可她命生得好,苏家这桩婚,偏巧让她给赶上了。
怪就怪在这里,她若是肯闭上嘴巴乖乖嫁过去也便罢了,偏生她要惹出这许多事端来,您说说,自她入府,吃的穿的,哪样给的不是顶尖的?她屋里头的那些摆设,再加上老太太赏赐下去的金银首饰,衣服布料,是她待在乡下一辈子都见不着的稀罕物,这样的好日子,她还有什么过不得的,偏要跑到沁芳园来对着老太太一通嚷,说什么她没上过宗籍,不嫁,一通狠话抹了一大家子人的面子。
她倒是出得一口好气,只是可怜了我家那三姑娘,活生生被她害得不得不与三殿下划清界限,今儿还放话说自愿嫁去苏家,这该是多寒心才说得出来的话啊!依老婆子看,微姑娘大抵就是三姑娘命中的克星了。”
老太太越听越窝火,一下子从小榻上直起身子来,“马上把大太太传来沁芳园见我。”
桑妈妈应声出去。
不多时,范氏就进来了。
“母亲。”行至堂中,范氏见了礼,规矩站在一旁。
老太太伸手揉着眉骨,“我听人说,三丫头自愿嫁去苏府了?”
“是。”范氏道。
老太太眉一皱,“你这个当娘的怎么不先劝着点儿?这件事说不准还有转机的。”
范氏想了想,“母亲,侯爷早前就说过了,嫁入苏家的人必须是静姐儿,这事板上钉钉,便是媳妇再多劝,也只是浪费口舌罢了。”
老太太察觉到了范氏的态度有些反常,她抬起眼来,“那你就甘愿眼睁睁看着她嫁入苏家做个连掌家大权都争不到的少奶奶?”
如今接管大权的人是苏璃的大嫂子小孙氏,这位是长房嫡媳,只要她一天没死,大权就不可能落到四房头上来。
这么一算,云静姝嫁入苏家,争到掌家权利的机会基本上等于零。
老太太越想越不甘心。
范氏冷静地道:“静姐儿到底不是咱们家的正经嫡女,让她嫁入皇室,那是欺君,媳妇左想右想,还是让她嫁入苏家比较稳妥。”
老太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说什么!静姐儿可是上了我云氏宗籍的嫡女,她哪里不是正经的了?”
范氏没说话,心中却在想:以前自己一味顺从老太太的时候没发觉,如今醍醐灌顶清醒了一番再来听老太太的话,才发现老太太早就被权欲熏迷了眼睛,已经不懂得分辨是非对错了,连欺君这样的大罪都敢不放在眼里。
没听到范氏吭声,老太太眼神狐疑起来,“你今儿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范氏道:“是母亲情绪过激了。”
老太太一拍桌子,“你去把静姐儿找来,我要当面找她问清楚。”
这事要是弄不明白,她怕是连晚饭都咽不下去了。
范氏看了老太太一眼,“静姐儿说了,这段时间要沐浴焚香斋戒,去小佛堂诵经,不见任何人,难得她有这份虔诚之心,母亲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老太太怒气爆发,指着她,“老大媳妇!你好大的胆子,竟学会在我跟前推三阻四了!”
范氏脸色不变,声音也平静,“老太太虽然不吃斋念佛,但偶尔还是会去小佛堂上柱香,想来对佛祖之心也是无比虔诚的,如今静姐儿深得您教诲,也去佛祖跟前献虔诚,这是好事,老太太怎么反而生起闷气来了?
再说,苏家那头都还没什么动静,等静姐儿斋戒完了,您还有的是时间找她问话不是?”
云老太太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今儿太过急躁了。
一时心中恨恨,都怪云初微那个小贱丫头,早说了她不祥,这才刚回来就把三丫头的好事给克没了。
老太太咽不下这口气,想着得找个万全之策让那小贱丫头吃点苦头才行,否则那小贱人怪会示威的,都敢踩到自己这当家人头上来了!
范氏轻声道:“外头的管事们在交这一季度各房各院裁衣料的单子,媳妇还忙着,就先退下了。”
老太太“嗯”一声,再无多余的话。
范氏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又转身问:“母亲,太后娘娘的寿辰就快到了,咱们府上怎么去,可有安排了?”
老太太撑着脑袋,“还是依着往年的来吧,你带着那几个嫡出的姑娘去,至于云初微,我看就不必了,省得她三番五次在所有人跟前给我丢脸。”
“这不太好吧?”范氏道:“微姐儿怎么说也是嫡女,她再不济,也是媳妇与侯爷亲生的,若是单撇下她带着静姐儿去,话传出去了不好听。”
老太太怒气未消,当下听得范氏左一个云初微右一个云初微,不由得心浮气躁,“你回去告诉她,若是能在太后寿宴上献艺,我就大度一回让她去,哼!可别到时候连请个安都会踩到裙子摔到在地上,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范氏脸色微冷,“媳妇知道了。”
范氏听罢,轻轻叹息了一声,“静姐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说,你和三殿下闹了矛盾?”
范氏这么一问,云静姝马上想起之前在七弯巷的事。
云雪瑶手里有赫连钰的亲笔信,上面的京城驿站印戳绝对不可能造假,也就是说,那封信是真的。
赫连钰竟然同时约了她和云雪瑶出去,既想得到她背后的东阳侯府支持,又想拉拢云雪瑶背后的黄首辅,真真是好筹谋好算计,她以前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没看清楚这个男人温润外表下的勃勃野心呢?
苦笑一声,云静姝道:“三殿下是天潢贵胄,我不过是臣子之女,正式场合见了他还得下跪请安,如此天差地别的身份悬殊,我怎敢与他发生争执?”
范氏还是放心不下,“既然没事儿,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娘,我没事,刚从外面回来,有些累,就先歇下了,你若还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范氏原本还想说什么,被云静姝这么一堵,她动了动嘴皮,最终还是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路过夹道的时候,刚好看到云初微自西角门外面进来。
范氏马上停了下来。
刚进门就见到范氏,云初微心头不大高兴,但还是依着礼数过去打了个招呼。
“微姐儿,你今天去哪里了?”范氏问。
云初微不答反问,“听说三妹妹也出府了,回来的时候,太太也这样把她堵在门边问了个明白吗?”
范氏喉口一噎。
云初微讥诮地勾起唇,“太太没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我也没必要把你当成生母,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自然只会跟我爹实话实说,至于太太你,我尊重你得了老太太赏脸让你管着些后宅的事儿,但你最好别插手我的私事,否则惹我不高兴,我会直接打道回青阳县的,毕竟我云初微的名字没出现在你们家宗籍上,我只是名义上为你的女儿,实际上,跟你们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来京城,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而不是上赶着来给人管束教训的。”
“微姐儿。”不知为何,看到这样容颜清冷的云初微,范氏心头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恐慌,“我不问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问你出府去做什么,你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好不好?”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恐云初微真的说到做到收拾东西马上走人。
早上云初微在荷风苑的一席扎心话,范氏何曾没有反思过?可云静姝是她一手带大的,虽说不是亲生,却比云初微这个亲生的更有感情。
当然,她自己也有错,从前只想着让云初微代替云静姝嫁入苏家,好让云静姝踩着云初微这块跳板直接跳入皇族。
早上被云初微一番话刺激,她静下来好好想了想,才发觉自己亏欠这个女儿太多。
云初微淡淡瞥她一眼,“太太若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回房了。”
“嗳,微姐儿。”范氏再次唤了一声。
云初微转过头来,见到范氏眼圈有些红,她并没有多大感触,语气一如先前那样疏离,“双脚先生出来不是我情愿,投生在你肚子里也不是我所想,哪天从你肚子里爬出来,更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刚落地,你们所有人就都用看妖怪的眼光看着我,甚至不惜去抱养一个冒牌货也要丢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不知道站在你一个生母的角度,当时得有多大的决心和狠心才能眼睁睁看着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被人这么换走。如果当时你受了老太太的挟制,那我不怪你,可自我回府,给了你多少弥补的机会,每一次你都是怎么做的,想必太太心里比谁都清楚,很明显,你更偏向你那位抱养来的女儿,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一块助你女儿飞黄腾达的跳板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范氏急忙抢了话口,含着泪拉过云初微的衣袖,“微姐儿,你听我说,今日之前的所有事,不管你怎么认为我行事龌龊,我都无话反驳,但你不能直接否认了我身为你亲娘的事实,你说得对,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一个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而让你再三寒了心,是我不好,十五年前眼睁睁看着人把你抱走就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你回来后还不懂好好珍惜疼爱,我不配为人母,我该打!”
说完,毫不犹豫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那清脆而响亮的声音,让云初微有一瞬间的愣神。
“太太这是做什么?”片刻之后,云初微皱了眉,“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岂不得说我罔顾礼教,目无尊长?”
她本来就不是性子懦弱的原主,怎么可能因为范氏的一两句话一个大耳刮子就让寒透的心回暖?
范氏让她心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纵使是生母,要真做到原谅,又谈何容易?
“微姐儿。”范氏眼泪汪汪看着她,“你告诉娘,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云初微笑了,“太太早上还一副要活吃了我的态度,这会子又让我原谅你,我竟是一点也看不懂了,太太这回,又在玩什么把戏呢?苦肉计么?”
范氏心如刀割,以帕掩面,哭出声来。
云初微淡淡地转过身,也不管范氏是个什么模样,头也不回地去了香樟阁。
——
前院。
云冲听到小厮汇报说范氏在夹道上截住了云初微以后,马上让人把范氏传了来,见到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不禁皱眉,“你又怎么了?”
“老爷。”范氏一边抽噎一边道:“我没事。”
云冲懒懒撇开眼,“我听闻你刚才把微微堵在夹道上问话,问了什么?”
“不是问话。”范氏道:“我在给她道歉。”
云冲似听到了惊天秘闻一般猛抬了头,眼眸深邃,“你给她道歉?”
“是。”
“因为什么?”对于范氏这个枕边人,云冲最是了解,身为掌家太太,很多时候,她不得不迎合老太太的意愿,时间一久,脾性就有六七分随了老太太。老太太说一,她为了维持和谐的婆媳关系,从不敢说二。
云初微回府以后长期得不到她发自真心的疼爱,有很大一部分起因也在这里。
老太太不待见云初微,范氏就不敢对云初微过分好,她害怕老太太会因此与她生了嫌隙。
也正因为范氏怕婆母,十五年前才会忍气吞声让老太太把云初微给换走,否则她当时但凡有一点反抗之心不准许老太太这么做,今天的东阳侯府都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是我对不起她。”范氏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沧桑,“我总想着,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人,连她都不待见微姐儿,想必这孩子定有不受人待见之处,可是直到今天早上她去找我要对牌的时候说了那番话,我才醒悟过来。
俗话说血浓于水,这句话是不错的,尽管她自小不在我身边长大,可我们到底是母女,就算相隔十五年再见,这孩子内心深处必然也是渴望得到生母的体贴和疼爱的。
然而我并没有做到。我之前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基于她能代替静姐儿嫁入苏家的份上。今天早上她一字一句地质问我,为何要帮着一个外人来设局诓她这个亲生女儿,我当时整个人都乱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彻底错了,我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自小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而疏离了自己亲生的那一个,可想而知她内心深处有多绝望,这天底下,怕是再没有比我更不着调的母亲了。”
云冲越听,脸色就崩得越紧,阴沉沉一片,看起来极为骇人。
范氏平日里最怕云冲动怒,今日却打算豁出去了,一股脑把自己窝在心里的那些话全抖出来,她并不指望自己这个冷肃刚硬的夫君能有多宽容自己甚至是原谅自己。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把这些话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说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冲冷着脸沉声问。
范氏抿着嘴巴,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云冲怒火上头,“你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和老太太背地里商量的那些龌龊事,什么云静姝天生凤命,你们是请的哪个江湖骗子给算的命?他那么会算,怎么不帮他自己算算何时飞黄腾达,反而混了这么多年还干这害人的营生?”
范氏心下一惊,侯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云静姝五岁生辰的时候,的确有个道士路过府上,给她算了一卦,说她“生而携凤命,奈何缘蹉跎”,这是说云静姝本来有当皇后的命,奈何好事多磨,到最后直接给磨没了。
老太太一听云静姝有凤命,心下自然高兴。
东阳侯府虽然是勋贵之家,但比起苏氏那样的大族来,还是不够硬气,若是能有个当娘娘的后台在宫里撑着,云家便可与苏家并列了。
因此,老太太从小就对云静姝诸多调教,什么都挑顶好的给,就是为了把她培养成能与将来的太子并肩的风华女子。
这次皇上突然降旨要把云静姝嫁去苏家,无形中等同于狠狠扇了老太太一大巴掌,扇醒了她多年以来的一场美梦。
老太太抓尖要强惯了,又怎么会甘心自己这么久的计划落空?
所以她情急之下才想起了十五年前被调包出去的云初微,迫不及待把这孩子给接了回来代嫁。
……
云冲突然抬起头,看得范氏心底发虚。
“咱们成亲这么多年,你觉得本侯待你如何?”
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让范氏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