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风骨,不会纠缠已婚妇人。”
贺兰瑨视线顿住,唇瓣微抿,宫小白趁机说,“我没有骗你。你应当了解我,我不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
“你别说了。”贺兰瑨阻止她。
他不愿承认自己等了七年的人已嫁做人妇,他们过去那么开心,无话不谈,他以为她是有点喜欢他的。
宫小白给自己倒了茶,“贺兰瑨,对不起,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店小二很快将宫小白点的菜端了上来,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说了声“二位慢用”就撤了。
闻着菜肴的香气,宫小白不再言语,低头夹起一块鸡块。
果然还是那个地方做出的菜更有味道,好吃的东西也多……
贺兰瑨一言不发,也不离开,就坐在对面看着她。
宫小白扒了一口米饭,夹起一块烧鱼,“太子殿下应该会很忙吧,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对面的人一动不动。
直到她吃完了一顿比午餐还丰盛的早餐,贺兰瑨手撑在桌边站起来,乌黑的眼眸幽深,“我先走了。”
又是这句话。
昨晚他说完这句话,不是也没走吗?
宫小白摸不清他现在想的是什么,在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现状后,他怎么还能心平气和跟她坐在一起,看她吃饭。
她对他的了解果然不够透彻。
宫小白目送他下楼,自己也起身下楼。
“你又要干什么?”
凤皇现在一见她往墨家的方向走就止不住忧心。以她现在的身手,甚少有人能打得过她,可即便如此,他仍担心她会遭墨槐的毒手。
“我猜,昨晚那一顿恐吓过后,墨槐肯定会第一时间去看一眼我的软肋,确认他们是否安安好。”宫小白站在墨家后门外的一棵杨树下,躲在粗壮的树干后,“我只要跟紧墨槐,没准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他们。”
当然,这是最完美的方式。
如果不能,她就要将墨家所有的地方都翻个遍。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一辆简陋的马车从后门牵出。这般不起眼的马车,放在普通人眼中,绝对想不到里面坐着墨家的家主。
为了不引人怀疑,墨槐连随身的近卫都带的很少。
宫小白尾随着马车,一路到了郊外的幽兰别院,这里是墨家的私宅之一。
他们被关在这里吗?
宫小白不想打草惊蛇,刚要隐退,不知闻到了什么浓郁的花香味,猝不及防弯腰干呕了一声。
“谁?!”已经走进前院的墨槐又退了出来,看见了扶着墙壁干呕的宫小白,眼中大骇,“你!”
宫小白蹙眉,压下胃里涌起的恶心感。
妈的,她已经对墨槐厌恶成这样了?看到他就想吐?
既然被发现了,宫小白也不打算隐藏了,他带的人不多,而她也知道亲人藏身的地方,何不趁机跟他算旧账?
宫小白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意念一动,手里已经握了柄长剑。
“墨槐,你欠我的,早就该还了。”
墨槐的黑衣近卫举起锋利的刀剑一同刺向宫小白,她一人敌众,游刃有余,将他们刺伤踢飞,唯独没有痛下杀手。
束发的银簪掉落,宫小白身后的墨发随风飞扬起来。
她此刻,才真正宛若地狱的杀神。
“该你了。”她冷笑。
两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墨槐这些年潜心习武,身手自然不凡。
宫小白捂住胃部,那里不断翻滚,让她止不住呕吐。
凤皇不能对墨家的人出手,见她有些不敌,他忧心不已,但帮不了她。
蓦地,一男子闪身到她身边,揽住她肩膀,将她带到一旁,双目直视墨槐,“墨家主,你这是做什么?”
墨槐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太子,及时收起杀气。
“太子殿下误会了,我在与侄女比试。”他腆着脸扯谎。
宫小白怒瞪他,“谁跟你比试?”
吼完一句,她立马被喉咙口翻涌上来的恶心感刺激到,“呕——”
见状,贺兰瑨脸色一变,捏起了宫小白的手腕,两指搭在她脉搏上,眸色沉了沉,“你怀孕了!”
在这里看到贺兰瑨,宫小白并不意外,连一丝异样的神情都没表露出来。
他既然见到了她,就肯定会再来。她可不想为了躲一个人,四处换地方住。
只要她还身处皇城,以贺兰瑨的身份和权力,他一定能找到她。
总躲着没意思。
早上之所以不想见到他,完全是被他的身份吓到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多年好友变成自己的未婚夫,任谁一时半刻都难以接受。
宫小白在门口愣了半晌,随手关了门,走进来。
两人认识了将近三年,她还算了解他这个人,温润如玉,心思细腻。不过现在看来,能坐稳那个位置的,想必不是什么愚蠢的人。她被他骗了三年,可见他心思深沉。
宫小白坐在他对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房内烛火摇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都是风华绝代的人物,莫名的平添了一丝暧昧。
然而,宫小白的面色太过冷静漠然,打散了暧昧的气氛。
贺兰瑨的淡定也装不下去了,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却不知从哪一个问题开始问起,想来想去挑了个就近的问题——
“你早上分明看见我了,为什么要躲着我。小辞。”
他叫着她的名字。几年前的宫小白或许听不出什么,可眼下,她能听出他语气里一股子难言的柔软缱绻。
贺兰瑨喜欢她?
想到墨长欣对她的恨意,应该是了,墨长欣撞见过她跟贺兰瑨在一起的样子。宫小白被这个事实惊到,一时失神。
“恩?”嗓音清润,如甘冽的泉水。
宫小白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据实说了,“我为什么躲着你,难道你不知道吗?贺兰瑨。”
直呼太子名讳,一般人早就论罪处置了,而贺兰瑨只是淡淡一笑,“你果然是因为这个。”顿了顿,“我并非有意瞒着你。”
沉默了片刻,贺兰瑨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若不是她额心的美人痣着实显眼,他可能要认不出她了。
她与七年前的小辞,相差甚大。
一张绝色的面容不再稚嫩青涩,跟他想象中她长大后的模样,一模一样,生得那样妖娆动人。
那双刻在心间的桃花眼,他终于再次见到了。
浅淡的月光自开着的窗户洒落,她姣好的面容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只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眼神,神态,气质,都不一样了。
她这七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贺兰瑨乌黑的眸子,凝望着她,尊贵无比的身份在此刻被放低,“我是贺兰瑨还是贺晋,有那么重要吗?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他不信,她能否认过去多年深厚的友谊。
他不想着急进一步,先找回原来的感情才是他心中所期许的。
宫小白捧着茶杯,低头啜了口。
这个茶不好喝,不是宫邪惯常喜欢喝的品类。
想到他,宫小白眸色一暗,自嘲般笑了笑,“我没有跟自己未婚夫做朋友的习惯。我躲着你,真正的原因是这个。”
贺兰瑨身形顿了顿,不料她将“未婚夫”三个字说得这样直白,反倒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太子殿下除了骁勇善战,口舌之战也十分擅长,可是眼下却被她的话逼到词穷的地步。他望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墨长辞,心间荡起了波澜。
“如果你觉得这个身份尴尬,可以暂时不要想,当我是贺晋,我是你唯一的好朋友。”贺兰瑨有些急切地想让她承认这个身份。
宫小白始终淡然如水,目光错开他,看向窗外的姣姣明月。
少刻,她摇了摇头。
她不可能在知晓他心意的情况下,让两人的关系回到当初。她不可能再拿他当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对他不公平。
“贺兰瑨,你……成亲了吗?”她想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贺兰瑨微愣,第一个反应就是,她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难道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
“不曾。”他如实说。
他一直在等她,找寻她,怎么可能娶亲,他太子妃的位置是属于她的。
宫小白垂眸,半阖上眼睛。如此,她就更不可能跟他有更近一步的牵扯,因为她不可能给他他想要的感情。
贺兰瑨下意识感觉眼前的人要拒绝他,连忙转移话题,“你这几年去哪里了?我在煜国各地都发了告示,你没看到吗?还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家主为何放出你遇害去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