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砾看着递到面前的浅褐色的纸杯,以及圈握着它的几根白嫩手指,笑了笑,伸手接过来,“谢了。”
他抬头,朝霍锖挑衅一笑。
霍锖听进了他的话,改变泡妞策略了吗?可惜没什么用。
他手指摩挲着硬纸杯,凑到嘴边喝了口。靠!怎么这么甜!奶茶?
他眉毛蹙起来,看到宫小白脸上幸灾乐祸的笑,“你知道里面是奶茶?”
“你闻不出来吗?”宫小白扑哧一声。
看着两人熟稔地开玩笑,霍锖紧了紧拳头。
霍玫瑰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霍先生一番苦心白费了。”她将没喝完的咖啡交给助理,“下次演戏麻烦提前做好功课,我不喜欢喝焦糖拿铁。”
好歹拿她当了幌子,居然连她喜欢喝什么都不打听清楚。
霍玫瑰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宫小白,她拿着手机给助理看,笑得比花还灿烂。
墨长辞,心里一定偷着爽吧。
她名义上的男人对她表示了明确的好感。
——
在祝胜平和摄影师两个人的指导下,小新人的定妆照总算拍出了饱满的情绪,勉强达到导演的要求。
“阿砾、小白、玫瑰,你们可以过来了!”
三人换了个地方拍照。
一小片结了冰的湖泊,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这是雪停以后,风将树上的积雪吹到了湖面。湖边是一小片竹林,翠绿的颜色从雪白下露出来,成了冰天雪地里唯一的点缀。
三人站在竹林前,呈三角形站立。
这是剧中的一幕,也是至关重要的感情转折点,祝胜平亲自上前提点,他双手比划着,“阿砾你看着玫瑰,眼中的情绪恨意与感激交织,总之越复杂越好,最好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他看向霍玫瑰,“玫瑰你也望着阿砾,眼中爱意淡一点,更多的是得意。明白吧,你终于可以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扳回一局了!必须嚣张起来。”
霍玫瑰:“明白了。”
这一幕她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遍,只不过男主角不是白砾,而是别人。
“小白,你的情绪比较单一,就是伤心难过,撕心裂肺的那种难过。”祝胜平想了想,打着商量道,“能哭出来吗?最好流几滴眼泪。”
今天的风很大,寒冷刺骨,眼眶都被吹得干涩了,哭起来有难度,尤其是没有剧情渲染的情况下干巴巴地哭。
宫小白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这一幕戏她提前在剧本里看过,莲姬误以为云珩跟魔族的妖女勾结,她亲眼看到他冒着生命危险带她走,她追了上来,就在竹林前看到了两人互相对望。
祝胜平退到一边,打了个手势,“退开,闲杂人等都退远一点。”
霍锖跟工作人员站在一起围观。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宫小白,穿着复杂的古装裙,额间的淡粉莲花比她原本赤红的朱砂柔和许多,却掩不住清冷淡然的气质。
“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了!”摄影师高声喊道。
三人进入了状态,白砾的身子微侧向霍玫瑰那一边,看着霍玫瑰,眼神一点点深邃如渊,而霍玫瑰微蹙着长眉,唇角笑意浅淡,眼睛看着心爱的男人,余光却瞥向她身后的女人,洋洋得意。
宫小白盯着白砾的背影,睫毛颤了颤,眼泪便顺着眼眶流出来。
咔嚓咔嚓咔嚓……
摄影师接连按着快门。
祝胜平低低地赞叹了一句,“有演技在就是不用太操心,还以为他们会花费很长的时间找感觉。”
旁边站着观看的新人们面红耳赤。
祝胜平哪里知道,他们三个能很快进入状态,与演技无关。
白砾作为大师兄,第一次在宫小白面前演戏,不想被她笑话才专注找感觉。霍玫瑰本就对这一幕感同身受,又不想输给宫小白,两种心理作祟,她的表现自然没说话。
宫小白呢,数三个数立马流眼泪的技能早就具备。她以前就是用这一招博宫邪的同情,让他对她心软。
宫小白的个人定妆照拍得很快,算来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比起站在上面光是捉摸内心戏就花了十几分钟的白砾来说,她的拍照时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
一结束,戴安娜就尽职地把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很冷吧。”她穿着羽绒服都觉得寒风刺骨,更何况宫小白穿着轻薄的纱质长裙。
她赶紧递上一杯热水,这次换了易传热的玻璃杯,握在手里能焐手。
早上喝了一大杯姜枣茶,宫小白一口水都喝不下去了,将杯子捧在手里当暖手袋。
戴安娜担心道,“光是拍照就冷得受不了了,以后拍戏怎么办?长时间穿这么单薄会冻病的吧。”
“不会,会先紧着室内的戏份拍,等所有的室内戏拍完,差不多就没那么冷了,再拍室外的戏。”宫小白听孙越说的,她也不了解剧组的安排。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白砾握着同款的水杯走了过来,“摄影师是你家亲戚?”区别对待这么明显。
宫小白看着他,眼神有点怪,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白砾穿厚厚的羽绒服,她以前见到他差不多都是在公司里,他总穿着黑色的短袖衫,有时候直接穿背心,尽管穿得很清凉,仍然是大汗淋漓。
所有人都在过冬,就他一个人在过大夏天,还是那种炎热的大夏天。
见他穿羽绒服太难得了。
“怎么了?是不是哥的造型帅爆了,把你吓傻了。”白砾垂眸看了眼身上质地上乘的锦袍,顺便将不小心跑到身前的头发拨回去。
玉树临风,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白砾挑眉笑着,笑容淡淡的,有点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拍摄时入戏太深,将男主角的杀气带到了现实生活。
宫小白摇头笑了笑,不回答他的话,转头去看拱桥上的霍玫瑰。
白砾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宫小白突然想到一件事,旁观者的眼光比较毒辣,她问白砾,“你有没有觉得,霍玫瑰的眼睛跟我有点像。”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宫邪,自从他学会了说甜言蜜语,这种问题问他根本就不具备参考价值。他一定会说她独一无二。
“你转过来,我仔细对比下。”
宫小白依言扭头,正视白砾。
他拧上水杯的盖子,面色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比标准的桃花眼略窄一点,眼尾处扫了淡粉的眼影,轮廓更加明显。
看着看着,白砾就忘了她问的问题,单纯盯着这双眼睛。
“这种问题你问我就好了啊。我是女人,肯定比男人的观察仔细。”戴安娜突然插话,打断了白砾的思绪。
白砾猛地扬起头,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宫小白看向戴安娜,是啊,她怎么把她给忘了,女人总是对女人的长相、衣着、妆容细节比较关注。
戴安娜双手环胸,看着拱桥上的霍玫瑰。
霍玫瑰按照导演的要求,把腰间的皮鞭解下来横在身前,手握着皮鞭的手柄,另一只手紧握皮鞭的另一端,将它拉直。
风吹得皮鞭手柄垂下来的穗子来回飘动。霍玫瑰眼神邪气又妩媚,嘴角噙着冷笑。蛇蝎美人的形象深入人心。
距离隔得有点远,戴安娜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半晌,看向宫小白的眼睛,点头,“真的有点儿像!”
戴安娜摆摆手,不大在意,“仅仅是眼形有一点点像而已,她总是化着大浓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而且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怨气。
她及时住了嘴,因为白砾还在这里,她可以当着宫小白的面随意吐糟别人,却不能当着白砾的面乱说。
“宫小白,你在想什么,不会怀疑霍小姐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吧。”白砾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里,笑得很是开怀,仿佛嘲笑她偶像剧看多了。
想起这个,他伸出手指比画着说,“我以前演过一部偶像剧,不知道你看过没,里面就有这样一个桥段,两个女孩长得一点都不像,却发现对方都对芒果过敏,经过一系列的事,最后发现她们居然是亲姐妹。”
宫小白表情淡淡地,“哦,是吗?我没看过你演的电视剧诶。”
白砾:“……”
一边的助理想笑又不敢笑,脸憋红了。阿砾遇上小师妹,永远只有被怼的份儿。
“你在宫邪面前嘴巴也这么毒吗?”白砾突然发问。
助理阿木看了他一眼,眼神怪异,戴安娜也是一脸奇怪地看着他,白砾实在尴尬,低头踢掉了鞋尖蹭到的雪。
他在宫小白面前总是干令人尴尬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她却捧着杯子笑着说,“我在他面前才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