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涛没有想法去找那个女孩的父亲,因为他知道他没法帮助他。哀莫大于心死,那个可怜的老陈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女儿,他就算还活着,可他的心却死了,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痛苦和折磨,生不如死。
一条人命,一颗悲伤欲绝的心,那个老师造了这样的恶却只受到一个处分,公平在哪里?
没有公平,那就必定有天道。
“我查查那个家伙的身份信息。”江好说。
宁涛说道:“查到告诉我就行了,你不用参与。”
江好却说道:“如果我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孩子跳楼,你不让我参与,我听你的,可我亲眼看见了,我觉得我应该为那个女孩做点什么。”
“可是你的身份……”宁涛欲言又止,他对她的特殊事务局的身份始终有点纠结的感受。
江好说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江好了。”
宁涛说道:“那好吧,你查,然后我们去找那个家伙。”
江好却说道:“不,现在那个孩子死了,那个叫兰勇的家伙会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现在就动手,我们会惹来麻烦的,等舆论平静下来再动手吧。”
宁涛说道:“不用担心,我有手段做到不留痕迹。现在的确是风口浪尖,可他要是收到惩罚的话,对那些有过同样恶行的人会是一个警示。你去查,查出来就动手。”
江好也不再劝说,她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一些人渣,多活一秒钟都是对天道的亵渎。宁涛亲眼见证了那个叫兰勇的恶,又怎么容许他继续在这世间逍遥快活?
江好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跟着宁涛和青追往回走。
那个大妈已经接到了她家的孩子,也走在同一条路上,她的腿一瘸一瘸的,一边走一边咒骂:“真是晦气啊,你跳就跳了,又不是我推你的,你敢怪罪我,我可不是好惹的,回头去就请个道士做法驱赶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婆婆,你在嘀咕什么呀?”她家的孩子问。
大妈呸了一口:“丫丫,别问了,一个傻瓜跳了楼,害得你婆婆我腿疼。”
“傻瓜跳楼,婆婆的腿怎么会疼呢?”
“哎呀你这孩子,你要说她该死,不然婆婆就不给你买巧克力了。”
“哦,那她真该死。”
宁涛、青追和江好从大妈的身边走过,江好和青追移目看了那个大妈一眼,宁涛却是埋头走了过去。
这样的人,他看一眼都感到恶心。
女孩的父亲从楼里冲了出来,发疯似的冲向了女孩,可是他被消防员拦了下来。他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就像是一个孩子。
“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也不嫌丢人,把女儿培养成那个样子,还有脸哭?”大妈讥讽地道,说话的时候她伸手去挠了一下她的大腿,那条粗短的大腿上已经出现了一块黑瘢。
“你怕不是被什么虫子叮了吧?”有人对她说。
“哎哟,待在这里晦气,散吧散吧,这会儿我们家的孩子也该放学了。”大妈转身离开,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正常走路了,一瘸一瘸的。
她的腿会越来越疼,最后烂掉,要保命就得锯掉她的腿,可如果她犹豫,不锯,她就会死。可是没人会告诉她该怎么做,就如同她觉得没人会追究她什么责任一样。
另一边,那个中年人接了一个电话,也转身离开了,可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喘气,伸手去捶腰椎,感觉就像是腰椎盘突出发作了一样。
他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人生结局,或者瘫痪在床,或者死与恶疾,没人会告诉他,就如同他刚才无视那个女孩的生命,不停起哄让女孩跳下来一样。对于那个女孩来说,他是无妄之灾,对于他来说,天外诊所的主人则是他的恶果。
作恶者,必得恶果。
女孩的遗体被带走了,围观的人群也散了,女孩的父亲却还瘫坐在地上,他已经哭不出声音,也流不出眼泪了,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残留在地上的一滩血迹。他的邻居在劝他,可他却仿佛没有听见,有人拉他起来他也不起来。
青追和江好来到了宁涛的身边。
“宁哥哥,我们还能做什么?”青追轻声问了一句。
宁涛说道:“我们过去听听,那个女孩不会无缘无故跳楼,如果有人做了坏事,那个人就应该为他的恶行买单。”
江好和青追跟着宁涛向那个瘫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有邻居在谈论这件事。
“真是作孽哟,那个老师简直是人渣,他应该下跪道歉,不,他应该被抓起来!”
“一条命,一个处分,这老天还有眼吗?”
“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叹息,“还不是学校打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算盘,可惜了这孩子……早晨都还好好的,现在就没了,说没了就没了……”
一个手里拿着几根葱的女人说道:“小雪是个好孩子,从小学习就好,可命不好,遇到了那个禽兽老师,真希望老天惩罚一下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哎哟,我锅里还炒着菜,我先回去一下,你们看着一点老陈,别让他干傻事,我马上下来。”
女人进了公寓楼。
宁涛看了身边的江好身上的制服一眼,心中一动,凑到江好耳边说道:“我们去问问那个女人这件事背后的原因,你就说你是警察,相信她会配合的。”
江好点了一下头,跟着宁涛进了公寓楼。青追也跟着去了。
女人爬了三层楼梯,急匆匆的跑进了一道房门,那门里飘出了一股浓浓的油烟味。
狭窄的厨房里,女人将一瓢水泼进了冒火的锅里,火被泼灭了,可油烟却更浓了。女人被呛得难受,她退了出来,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