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穷勃然大怒,突然目光一闪,破口喝骂道:“好胆,原来你们是官兵充匪,难怪胆敢劫道,不怕撕破脸吗。”
阿奴父亲一愣,想不通吴偏将为什么如此说。
只听吴穷暴喝又道:“灌云县也是大周之属,县内并无山野毛贼,况且尔等手中皆有长刀,此刀乃是军伍配属之物。你们已经暴露身份,识相的立即给老子滚,倘若不然,唯有死战,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活着回到琅琊县,我家侯爷立马知道是谁暗中对付他……”
这吴穷偏将真的不错,无怪能被唐峥选为一百兵丁的头领,他一番言辞既指出劫道者身份,又强硬表示绝不退步,并且威胁死战硬拼,只要活着一人也会通风报信。
对面劫道者明显迟疑起来,显然真是灌云县的官兵冒充劫匪。
两方人马遥想对峙,大战之势一触即发。
也就在这个时候,陡然路边走出一个青年儒生,冷冷道:“五车海盐,半车铜钱,回去告诉唐峥,就说此乃灌云县陈风收的税,本官身为县令,不能白走一趟……”
原来这青年竟然是灌云县的县令。
他言下之意很简单,五车海盐和半车铜钱乃是最低底限,身为县令亲自出马劫道,可见这个时代混乱到什么程度。
“成交!”
吴穷偏将陡然开口,转身对阿奴父亲道:“刘大叔,让大家留下五车海盐半车铜钱,咱们走……”
阿奴父亲咬了咬牙,带领商队众人卸载铜钱,然后又留下五辆装载海盐的大车,剩余的则是小心翼翼拉着离开。
双方兵马自始至终没有交火,唐峥这边的兵丁护卫着车队慢慢走出包围圈。
吴穷偏将忽然回头轻喝,目光滚滚道:“陈风县令是吧,今日之事,吾必汇报我家侯爷。”
那青年县令傲然一笑,淡淡道:“滚,你没资格跟本县说话,唐峥若有不服,让他来灌云县找我……”
吴穷咬了咬牙,带领兵丁护卫车队离开。
待到商队消失在官道尽头,有人忽然凑到陈风身侧,小心翼翼道:“陈大人,那个唐峥很不好惹,此人年纪轻轻胸有丘壑,收野柿,建作坊,挑动兵丁厮杀,进而收获兵权,他琅琊县有产业做底蕴,不需多久便有腾飞之象,到时此人招兵买马实力扩充,恐怕会来灌云报复今日之事。”
当日夜,琅琊县再次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火拼,唐峥猜的果然没错,那四百兵丁同样有人别具用心。
虽然他以把相同的手腕震慑收心,但是仍有上百个兵丁选择叛乱,最终双方展开殊死搏斗,喊杀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等到尾声之时,唐峥手里只剩下三百二十个兵。
这三百二十个兵,就是他目前所有的家底,因为这些人已经上了他的战车,每个人都参与了厮杀搏斗,除非唐峥倒台失势,否则只能永远跟着他……
……
半个月后,琅琊之东,灌云县。
一条半荒废官道,十几辆破旧牛车,阿奴父亲肩膀上搭着一条布巾,不时抄起来擦一擦脸上的汗水。
然后这位汉子抬起手来往手心吐一口唾沫,奋起力气继续拉动身后的一辆大车。
大车上全是钱啊!
出来半个月,十几辆车的货物销售一空,换来的是一车一车海盐,还有阿奴父亲这一车的铜钱。
满满当当,足足五百贯。
五百贯,这是多少钱?当初唐峥收购柿子建作坊的时候,整个县衙府库也只有五百贯。
结果商队仅仅出来一趟,竟然就挣到了五百贯钱。
并且,还有装载了十几车海盐。
之所以选择装盐,是因为民间缺钱。
他们半个月踏遍了整个灌云县,甚至还延伸到了旁边的东海县,但是两大县域仍旧拿不出足够钱财购买货物,最后只能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做交易。
这个时代,海盐同样是钱,阿奴父亲有民间百姓的小聪明,一番决断之后选择了换取海盐。
琅琊县缺盐,这些东西拉回去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