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糖不敢说自己有多伟大,可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哪怕是被囚禁,郁小糖也没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可是……她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出生,却连见一见孩子的机会都没有,孩子没了,已经令她痛不欲生,之后几个月的折磨,郁霁雅就是一个变态,各种各样别人想不到的办法,郁霁雅都能够想到,就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她的杀父杀母仇人一样!
那个时候,她已经快要疯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郁小糖!郁小糖!”
记忆中的那个人,原本有些模糊的脸,缓缓的变得清晰起来,最终,和眼前的这个人重叠。
睁开眼睛的郁小糖,看着阎烬,愣怔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
原本就紧张不已的阎烬,见她终于醒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看见她放声痛哭。
“郁小糖!”在床边蹲了下来,阎烬伸手,握住她的手,小声的喊着。
“呜呜呜……”郁小糖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是用力的哭着,似乎是要把自己心中的委屈都给哭干净了。
所以呢?不是说不爱她了,就分手了,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呢?
是了,那一段,关于年少时的阎烬的记忆,经由龚玥溪以及郁霁雅的提醒,在巨大的悲恸之中,终于悄然回归。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离郁霁雅幽禁她的地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到云景城,之前对于这两件事情的记忆,郁小糖已经不再相信。
现在的郁小糖,乱的厉害,之前,总是觉得,别人口中的大阎王,对待自己的时候,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
在今夜之前,她根本就不明白,这样的姿态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现在,她终于看出一些端倪。
是……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吗?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爱情?
郁小糖没有答案,她甚至不敢问,甚至不敢承认自己已经想起大部分被她遗忘的事。
想起了,该如何原谅?
所以,她继续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是不是还可以跟以前一样?
“郁小糖,没事的!我回来了!我已经回来了!”看着哭成这个模样的郁小糖,刚刚在床边的阎烬已然红了眼眶,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人过的人,只是笨拙的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是啊,他回来了,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她半分,他愿意以自己的生命起誓。
“呜呜呜……”郁小糖忍不住,终于扑了过去,紧紧的圈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头,继续哭着,“你怎么才回来?你为什么才回来?呜呜呜……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才回来?”
为什么不早一点,为什么不在她被囚禁的时候回来?为什么和她生孩子的时候回来?为什么不在郁霁雅拿她当小白鼠的时候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
这么多的埋怨,却没有一句能说得出口,郁小糖只能一边哭着,一边紧紧的圈着他的脖子。
阎烬那精致的双眸一片猩红,听着郁小糖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的时候,更是悔恨难当,哪怕郁小糖勒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也只默默的承受着,一双手同样紧紧的圈着郁小糖的腰身。
似乎,只有这样的抵死相拥,才能够让两个不安的心得到温暖。
郁小糖是哭着睡着的,不知道哭了多久,阎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让她尽情的释放。
事实上,他很想问一问,她到底想起来了没有?
可是,终究没有这个胆量,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阎王,在郁小糖的面前就怂了。
是了,害怕,害怕她把什么都想起来,然而,没有办法原谅给她那么多伤害的他。
那……他们之间还能怎么办?
当年,他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就听到她未婚先孕,被郁家赶出家门。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的神智已经混乱,不认识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他的儿子,三个月大的儿子,看起来就跟刚出生一样,严重的发育不良。
那个收留她们母子的,据说是郁家的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带着她们母子尽快离开。
他带她们回云景城,把儿子送回家之后,就带着她去找医生,各种各样的名医,最终,找了一个国外的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催眠,让她自己选择遗忘不好的记忆。
再后来,她终于恢复正常了,可是,唯一被她遗忘的人就是他!
就好像,她的人生,从来没有遇见过他阎烬!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难过,而也就是从这一点,他才明白,她有多怨他!
几乎没有怀疑,郁小糖就信了郁霁雅的话,曾经,她也十月怀胎,曾经,她也有自己的孩子。
心里有一种痛,说不上缘由,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憋闷的厉害,总觉得少了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少了什么?
而现在,她终于有了答案。
被质问的龚玥溪,脸色控制不住的发白,却强自镇定,不让自己慌乱。
“我只是奉命行事!”良久,龚玥溪终于开了口,语气淡然的说道,“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郁家,不会让那个孽种存在坏了名声!”
“他不是孽种!”这两个字,触动了郁小糖的神经,原本死死忍着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掐住了龚玥溪的脖子,“你把他丢哪里去了?你说,你把我儿子丢哪里去了?”
“唔唔……”猝不及防被掐住脖子的龚玥溪,不由得闷哼一声,随后,别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而郁霁雅,双臂环胸,没有要向前帮忙的意思,而是倚在门上,看好戏。
“你到底把我儿子丢哪去了?”郁小糖死死的掐着,任由龚玥溪如何的挣扎,都没有办法撼动她分毫。
龚玥溪根本就没有想到郁小糖会突然发狂,一时之间,无论她如何的用力,都没有办法挣脱开来,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龚玥溪只觉得头晕脑胀。
她……她不会真的命绝于此吧?
双眼迷离的时候,已经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的龚玥溪想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阎烬带着他的下属,每个人都穿着军装,荷枪实弹,终于踏进了泰和大酒店的大门。
一楼的工作人员没有见过这个阵仗,看着那几个面无表情的军爷,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阻止他们进门了。
便是大堂经理,也只能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郁小糖在哪儿?”阎烬没想吓人,但是为了节省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郁小糖,他只能如此。
“郁……郁小糖?稍……稍等,我查……查查!”阎烬正对面的接待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连忙站直了身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原来……是找人啊!其他的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那个接待员查出什么东西来,之前那个,被郁霁雅委派的服务员,就觉得这个名字好熟,很快就想了起来,连忙举手说道,“我……我知道她在哪儿!”
“带路!”阎烬看了过去,语气森冷的说道。
“是……是!”举手的服务员应了一声,这才领着阎烬他们向电梯走去。
八楼,郁霁雅订的包厢门口,服务员回头,看着阎烬他们,颤巍巍的说道:“就……就是这里了!郁小姐就在这个包厢!”
“张建峰开门!”阎烬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死神说道。
“是!”死神应了一声,然后,直接把快要被吓傻了的服务员提到一边,抬脚,狠力的踹了过去,就听砰的一声,门就被踹了开来。
死神不知道,郁霁雅就倚在门上看戏呢,被他这么突如其来踹了一脚,直接就扑倒在地。
堂堂的国际巨星,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呆呆的趴在地上,完全忘了反应。
是了,疼倒在其次,主要是现在这个状况,五体投地的模样,好像还被很多人看见了。
这一刻,郁霁雅有一种恨不能去死的感觉,当然,死之前,一定要先弄死做那个让自己狼狈的人。
而就在死神把门踹开的那一刻,或许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欲,或许是郁小糖终于力有不逮,终于,龚玥溪一把推开了郁小糖。
无论是身还是心都疲惫到了极点的郁小糖,被这么用力的一推,退了几步,也终于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郁小糖!”
跌倒在地的郁小糖,眼前一黑,意识消失之前,听见这声焦急的声音,与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重叠,已然昏迷的郁小糖,控制不住的颤了颤,随后,便落进一方温暖的胸膛。
“郁小糖!”阎烬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看着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心疼的无以复加。
抬头,别看见那个女人,开门的一刹那,她把他的郁小糖推翻在地。
刚刚没了桎梏的龚玥溪,咳嗽了几声之后,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嗯,原来,能够自由自在的呼吸,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就在她在心里感叹的时候,就感觉到一道阴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龚玥溪愣了一下,不由得抬头看去,却在看到那个人的脸时,彻底的僵硬成了石头。
“阎……阎烬!”
所以,郁潋歆嫁的男人就是……就是阎烬?不是同一个姓,而就是他阎烬本人?
“不……不可能的!”龚玥溪摇了摇头,失神的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