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杨丰却拎起了他脚下那士绅,并且把这具死尸举起来,对着周围展示一下。
“你们说他是人吗?”
他笑咪咪地问道。
“废话,他当然是人!”
那些士绅异口同声地说。
“不,他是妖,他是猪妖,不信你们看!”
杨丰说道。
他这话刚说完,那死尸的脸上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皮下蠕动般,诡异地开始了扭曲,这恐怖的景象吓得周围立刻一片尖叫,不过那些围观者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观看,但他们的惊叫也就不再停下了,因为就在面部的扭曲中那张脸上一个猪鼻子缓缓拱出,另外两旁的耳朵也在急速变大,甚至两颗野猪的獠牙也都从嘴里冒出,很快原本那个士绅富富态态的胖脸就变成了一颗猪头。
四周骤然一片死寂。
“你们看,他就是个妖怪!”
杨丰举着死尸笑咪咪地说道。
周围惊恐的尖叫疯狂响起,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那些士绅全都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刘监生的猪头。
“他是妖,你们也是妖。”
杨丰指着那些说道。
“而北京城里的鞑虏皇帝同样也是妖,你们都是妖,你们都是祸乱这人间的妖,你们狼狈为奸,以百姓的血肉为食,以百姓的苦难为乐,让华夏之地妖雾弥漫,让这锦绣山河苦难满目,你们敢说你们不是妖?你们让老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们让他们在暗无天日的苦难中挣扎,他们卖儿卖女,他们饥寒交迫,他们流血流汗,而你们却踩着他们的尸骨锦衣玉食歌舞升平,你们敢说你们不是妖?你们就是妖,你们统统都是妖,率兽食人嗜血而肥的妖,昊天上帝命我下界除妖,除的就是你们,诛灭清妖还我华夏一个朗朗乾坤。”
他紧接着喝道。
突然间他将那死尸一扔,伸手将最近的士绅掐着脖子举起来。
那士绅挣扎惨叫着,但脑袋却在转眼间变成了一颗狗头,他旁边举着刀的家奴尖叫一声抱头而逃,然后杨丰把死尸随手一扔就去抓下一个,他周围那些士绅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尖叫着四散奔逃,杨丰闲庭信步般在他们中间走着,不断抓起一个个逃跑中的士绅,然后将转眼他的脑袋变成了兽头,而那些普通百姓却纷纷跪倒,向着这位神仙叩拜。
他身后的邓廷桢长叹一声,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快,抓住那妖人!”
张青云在他身后焦急地喊道。
一队匆忙赶来的士兵急忙举起手中的燧发枪,也不管前面是不是还有人就纷纷扣动扳机,子弹密密麻麻地撞在杨丰身上,但却又一片混乱地弹开,在那些清军士兵的惊恐喊声中,杨丰突然回过了头。
“邓公,此去伊犁路途遥远,望公善自珍重!”
他笑着说道。
突然间他冲天而起,直奔西南而去,转眼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建筑中。
“快,那妖人去满城了!”
邓廷桢毫不犹豫地尖叫道。
杨丰在新会打土豪分田地,轰轰烈烈展开土地的同时,广州城內的邓廷桢也终于明白了。
这家伙还真是个妖孽啊!
这根本不是来抢掠的海盗,完全就是以颠fu大清,毁了这个主圣臣贤的美好时代为目的的妖孽,这就是来祸乱天下的。
不过好在杨丰没有对外扩张。
他只是以新会为据点,在潭江和西江之间下游一带的乡村打土豪搞土改,而且还乐此不疲,明军战舰巡弋两江,两个营陆军在江门等地驻防阻挡清军,一个营机动镇压士绅反抗,一个营在新会负责训练本地招募的一个旅,控制住这片区域然后进行彻底的改造。杨丰亲自负责各地分田搞新农村基层行政体系建设同时传道,甚至连义务教育都搞起来,连各地乡村医疗队都建立,而且也开始预备役建设,总而言之他也是忙得很。但对外扩张却没有,在完成对这片区域的控制以后,除了战舰偶尔骚扰一下上游清军,其他基本上就和清军隔着两道江和一片山对峙,清军没有能力进攻,明军也不主动对清军进攻,双方直接搞起了静坐战争。
而这其实是邓廷桢欢迎的。
他不顾德克金布的阻挠,以最快速度上奏六百里加急送往北京,另外根据张青云和关天培报告的贼军火器犀利,官军枪炮皆无法与之抗衡的情况,迅速从澳门的葡萄牙人以及早有准备的英国东印度公司手中,大量购买据说同样犀利的燧发枪,并以此替换绿营手中早就没用的火绳枪。
至于资金……
这个根本不是问题。
广州附近士绅都已经被那妖人暴行激得义愤填膺,毕竟新会城墙上那一圈风干的死尸也是相当壮观。
所以他们全力支持邓廷桢。
不仅如此,佛山一带士绅利用他们独有的优势,还为关天培和各处炮台大量铸造重型火炮,而且掀起一股互相赶超的铸炮热潮,其中一家铁炉甚至铸造出了重达万斤的巨炮,这东西能够将六十斤重的炮弹打出超过四里,威力堪称无比强大。而其他八千斤,六千斤级别的岸防重炮更是不胜枚举,这些巨炮绝大多数都部署在虎门要塞的各处炮台,至于给清军绿营铸造的野战用劈山炮那就完全没有数量可说了,这东西在佛山随便一个作坊就能铸造出来,既然造不出发匪那种打超过一里的火枪,那就让大清勇士用炮海来淹死这些逆贼吧!
总之广东士绅可谓万众一心,誓要与那发匪血战到底,为咱大清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甚至连团练都开始组建。
而且中山,佛山,开平,鹤山一带士绅还大量建造堡垒,搞得新会周围就跟欧洲封建庄园一样,以大地主为核心的一处处小村庄里大大小小的碉楼林立,这些碉楼统统都配上大炮,不得不说这些士绅的积极性一旦调动起来也是很令人惊叹的,他们甚至都开始学习仿造贝克来复枪了。
应该说邓廷桢的确是个能臣,这个一鸦时候的两广总督,在应对杨丰的威胁上基本没出什么昏招,至少他没和杨芳一样搞马桶战术。
他的所有措施都很理智。
他知道硬拼打不过杨丰,之前的那场小规模接触,就已经完全把清军吓破胆了,一千多清军逃回鹤山的不足一百,那根本就是连逃都没机会逃啊,相隔着五十丈明军就开火,那子弹都能一下穿两个,密集列阵准备向前的清军就像被几百门大炮拿散弹糊脸般,几乎眨眼就倒了一片。剩下刚反应过来并惊恐地掉头想跑,人家第二轮排枪就到了,然后这时候清军就倒下一半了,剩下一半发疯一样向后面跑,但还没跑出十丈,人家第三轮排枪就到了,整场战斗明军八百步兵就打了八轮排枪,另外四门小炮开了五轮,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从始至终清军就没能打出一枪。
明军的伤亡也无从谈起。
这样的战斗力差距,哪怕邓廷桢和张青云也明白,主动进攻那根本就是自杀,固守堡垒还有抵挡的希望。
好在杨丰土改给了他们机会。
那他就利用这个机会尽己所能地完善广州防御,用堡垒化和大量火炮把杨丰堵死在新会,反正无非就是一个县而已,那些士绅都挂城墙了,也没有必要营救了,再说他干嘛要去营救,挂城墙上也只能算他们倒霉,然而……
“革职充军?”
杨丰坐在广州城内的一家酒楼二楼上,端着酒杯饶有兴趣地说道。
此时下面的街道上万民簇拥。
最前面举着万民伞之类东西的大批士绅眼泪汪汪,一起向着中间的邓廷桢作揖行礼,后者同样不断还礼,还有人端着酒杯递给他的,话说那场面看着也是很令人感慨的,毕竟此时的两广总督大人已经没了官服官帽,反而在脖子上多了一副木枷。当然,和那些普通的囚犯不同,他这个木枷基本上是最轻的,也就是一个象征性的刑具,而且押送的差役态度恭谨如同伺候老爷,实际上他随行还有自己的仆人,另外也不只是他,可怜的张青云一脸憋屈地也带着木枷跟随在后。
两广总督和两大提督也就还有关天培没有到场。
他们是被革职充军伊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