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力气再来一次!”
巴里黑城下,杨丰带住战马背对着城墙,一脸亢奋地朝重新整队的部下吼道。
“誓死追随将军!”
那些具装骑兵同样亢奋地吼道。
甚至就连城墙上的歌逻仆和他部下粟特士兵都在亢奋地吼叫。
这样的战斗太畅快了!
实际上很多唐军具装骑兵的马矟甚至都没沾血,这样的战术只要前锋别被阻挡住,后面绝大多数人就是单纯跟着冲,依靠重甲免疫弓箭的攻击,依靠马矟解决外围敌军的阻击,依靠狂奔的战马那冲击力量不停地撞击践踏。
说白了就是纯粹地碾压。
这就是李世民那几千玄甲军往往在十几万人战场上所向无敌,甚至一次次反复冲杀的奥秘所在,最好的战马,最完善的防护,在冷兵器的时代,缺少有效的远程破甲武器攻击他们的侧翼,那么只要不被阻挡住前锋,他们的冲撞就是无敌的。而李世民的玄甲军在冲破敌人防线时候,仍然需要付出一定代价,因为鹿角和长矛阵还有密集的步兵阵型都能在正面阻挡住他们,他们必须先用血战来撕裂防线,而且他们也没有冷锻甲免疫弓箭,他们的对手往往还有强弩在侧翼近距离攻击。
但这场战斗中这些全没有。
大食人没有神臂弓,他们的弓箭射不穿冷锻甲。
撕裂任务杨丰一个人完成,根本不需要士兵硬冲,他不但搬走三十丈宽正面上布置的鹿角,而且用这些鹿角硬生生砸乱了这个宽度内的攻击正面,然后还没等大食人完成调整,紧随而至的骑兵洪流就解决了剩下的,最终结果就是三千具装骑兵……
无一阵亡。
只有不足百人被箭射进铁甲的缝隙而受轻伤,却不影响战斗,毕竟沈括已经明确记载了,哪怕弩箭射进这种铁甲的绳孔,都会使箭头的铁被逼得反卷起来,而大食人的箭肯定没有弩箭的力量,唐军铁甲下面还有额外的棉衬,这些所谓的轻伤绝大多数其实都只是破点皮。
既然这样……
“那就再继续杀!”
杨丰陌刀一指吼道。
他前方大批大食士兵正在重新整队,准备迎战他新一轮冲击,包括一支总数不少于万人的骑兵也在准备发起反击。
但在他们的背后,地平线上一道横亘的黑色悄然浮现。
(今天去老丈人家)
两天后。
歌逻仆一脸憔悴地趴在被鲜血染红的箭垛上,瞪着血红的眼珠看着城外正在靠近的敌军。
在他身后是一片血色。
夯土的城墙吸饱鲜血,变成一种污浊的黑红,因为疲惫而懒得清理的死尸随处可见,有大食人的也有粟特人的,而这样的情景从城墙顶部向外侧蔓延,一直蔓延到城墙下面,那里死尸甚至堆积成垛,被毁掉的云梯之类攻城器械散落在这些死尸间,一些上面还冒着未熄灭的缕缕青烟。
在他背后一片朝霞的金色。
持续两天两夜的血战之后,他终于在巴里黑城头,迎来了第三天的朝阳,代价是两千五百具粟特士兵的死尸。
其实这个时代守城并不难。
只要守城者横下一条心,抱定与城池共存亡的念头,而且兵力相差不是很悬殊,那么进攻者很难在短时间內攻破一座有着哪怕仅仅是最基本防御体系的城池,在最重型武器只有投石机的时代,不到三层楼高的城墙,就足以令任何进攻者无可奈何,哪怕到了火炮时代,江阴那些普通老百姓,也依然能够在强悍的清军面前坚守近三个月。
更何况这时候还没有大炮。
而巴里黑也是这一带最坚固的军事要塞,它只是因为杨丰那堪称漏洞的战斗力,才轻易被攻破,但大食人不可能有杨丰的战斗力,歌逻仆率领部下为保卫身后家园亲人而战的一万粟特联军,硬生生在这里顶住了近十万大食军从四面发起的凶猛进攻,然后……
“援军!”
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突然间发出了狂喜的尖叫。
歌逻仆愕然回头。
此时晨光初升,在一片朝霞的金色下面,同样仿佛被染成金色的广袤原野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匹白色骏马,马背上一点金色的光芒闪耀。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望远镜,将目光对准那一点金色。
“是杨将军,更生,更生了!”
随即他就像发疯一样狂笑着喊道。
所有粟特士兵全部将目光转向了那一点金光,而就在此时在那点金光的后面,一片横亘荒原的金色突然缓缓浮现……
“他还真守住了!”
杨丰在晨光中控马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巴里黑城说道。
“守不住就该他们全家都变成堆积在一起焚烧的人头了,不得不说你真狠,硬生生把一群随风倒的墙头草,一群出了名的废物,变成了宁死不退的勇士,也不知道粟特人该感谢你呢,还是该恨你,倒是歌逻仆该感谢你了,看来他这个康居国王是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