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元康四年春,涿州的青山掩映之中,有一处村落。屋舍俨然,鸡犬相闻,野趣使然。经过的三三两两行人,都忍不住驻足一二,在村外的着脚亭里歇息。
亭子不远,便是一处破落的院子,没有什么墙体遮掩,只有一处已经被野狐野犬钻的四面漏风的篱笆墙,低矮的外壁剥落不堪,屋子也又矮又破,开的小窗子仅仅到人的肩膀处,想来屋子里站直身子都难。
唯一可以称道的,是院子里一株四五丈高的大龙桑。龙桑外表苍拙古朴,树干有如龙鳞,盘旋挣扎着伸向天空。宛如一个渴毙垂死的巨人,奋力将举手伸向天空,诅咒着这恶毒的太阳。
若是视力极好的人细细看来,会发现龙桑树中段与上段之间有一处衔接不太协调,似乎是旁逸斜出的次枝所长成,唯有此处的树枝细嫩柔滑,其余的叶子早已郁郁葱葱。
从几处黑斑遍布的枝干上来看,必定在不久前某个雨夜遭受了雷击,虽然大雨浇灭了蹿起的火花,却还是折断了龙桑树的主枝。
断掉的那处焦黑树干,正握在一个蓬发后面的人手里,使劲地往树洞里捅着。
“希望今天找出来的蚂蚁能够多一些吧。”
这人外表上放浪形骸,宛如野人,但仔细看来他的眉目也不过二十余岁,四肢协调,肌肉有力,不像是那种疯癫之人。
野人双手用力,从树洞中抽出树枝,熟练的一甩,将密密麻麻的蚂蚁尽数甩在一片烧热了的瓦片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随后轻轻一倒,那些被烤熟的蚂蚁就尽数堆积在了一次,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似香似焦。
野人毫不在意的在边上一个小石臼里用水洗了洗手,抓起来就吃,不到两口就吃完了蚂蚁,然后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树洞。
“不多了,留着明天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