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徐良亦是一愣,问:“三叶羞宁草?那既照宁太医所说这种症状并不是中毒,而是误接触了三叶羞宁草的花粉,此又可有根除之法?”
“回大人,其实无需用药,要不了五日,此症状便会自己消退下去,不药而愈。因有的人体质较弱,比如身怀有孕者,或是天生对花粉过敏的人若是接触到都有可能会产生这样的症状。”
宁太医道:“三叶羞宁草不易生长,且花期极短,花开只一日一夜。下官曾在都城外近郊几处景致较佳的山头有曾见过,不过数量却是极其稀少。是以下官在秦都也是第一次碰到身染此种症状的人。”
言下之间意还可有另一种理解,那只能说这李家大小姐不止倒霉更是点儿背至极。别人都未遭殃,却偏偏就她李如玉给碰上了。
“这不可能,宁太医,玉儿乃是我尚书府的小姐,她怎么可能会碰到那中野花?哪里就会有那般巧合之事?”李韵晴气到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着,若真照这宁太医所说,那她们岂不是跑不了一个诬陷郡主之罪。
这罪名不小,更重要的是,还会得罪了容王府,甚至有可能得罪那位。这可不是小事,这个罪名李府便再是百年世家也是承担不起的。需知皇权之下,一个家族的兴衰也不过是帝王一句话的事而已!
况且,容王府的人向来护短,尤其是那位郡王!
为此她便得赔上李氏家族的前途,甚至有可能会赔掉整个家族?李韵晴越是深想,那脸色便越是发白。直到此时终于才是感觉到了真正的害怕和恐惧,心中更是后悔不迭,悔到肠子都已发青。
千不该,万不该,她就不该一念之差前来找这个少女的麻烦。谁知别人的麻烦没找到,却是给自己惹来了天大的麻烦。尤其这太医所说之言看她之眼神,总让她觉得此事还有猫腻。
宁太医也是冷了脸:“下官只据实而述,若是李夫人怀疑本官做假,本官自会回宫中查阅医典。将那典籍呈上公堂作为物证以证明本官清白。而本官的职责只是详述病情查找病因,至于李大小姐她为何会碰到羞宁花粉,那就得问李小姐了,可不关本官的事。”
“你……”
李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是怀疑这宁太医就是洛无忧的人。可是却半点证据也没有,尤其人家说的大义凛然有理有据,让她根本无法反驳。甚至还扬言要将那古医典籍拿上公堂做证,她此时再做什么都是枉然。
今日之事,不管到底是不是与洛无忧有关,这个哑巴亏她都注定只能吃下去不说。还同是得罪了洛无忧与容王府,给李府成功的拉来一个强大的敌人。
她此时终于意识到,这一局,她已然输了个彻彻底底!
可恨却是悔之晚矣!
知府衙门的正堂之中,李如玉正坐在堂上,脸上的面纱也是被揭了开来,露出了那张极为让人恶心的脸。在她的旁边还围着几名太医,看似正在给她诊断病情的样子。
为了避嫌,所以太医院院正章明并没有来。不过来的这五名太医,在太医院里也是资质亦是极高的。几人望闻问切的看了半天,一直不停的低声议论着,且议论之声越来越大。
显然是各持己见,看法并不统一。
“几位太医,你们可查出什么了么?李家小姐被毁容到底是因何故?是为毒药所致,又或是有其它的内里病灶?还请几位太医给出一个确切的诊断结果,辅助本官审理此案!”徐良等待许久,终是一拍惊堂木问出了声,视线也随之下落在几名太医身上。
“这……”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犹豫半晌,其中一人上前道:“徐大人,下官等已替李小姐查看过,下官以为,小姐被毁容有可能是中毒之故,但到底为何?这个却恕下官等才疏学浅。暂时看不出来,得回去查阅医书才行。”
有可能是,也就是说有可能不是?徐良脸色顿不太好看。
各太医脸上的表情亦很难看,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这李小姐脸上的疱诊似毒却又不似,诊了这许久他们也无法确定,没把握确定的事自然不敢拿出来乱说。尤其这李府与护国郡主两方,哪一方都不是好相与的,压根儿也都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圣旨已下,皇榜已张,这护国郡主有皇上护着有容王府护着。这般强硬的后台谁敢得罪?这李家虽有不如,可到底也是秦都城百年世家,底蕴也是深厚,虽绝不可能大过皇家,大过容王府去。
可是,若要对付他们这些小小的供职太医,那却也是再容易不过。若有确切的依据诊断结果那便也罢了。问题是他们根本没有确定的结果,所以如非必要自是哪方都不想得罪。
否则的话,便必会引火烧身。
医者仁心,都说医都当具仁心!可在皇宫这个大染缸呆久了。若是当不会分析形势,一点不谙官场生存之道,就算是医者能救人于水火,只怕也是人还未救到,便先将自己赔了进去。
古往今来,这样的前车之鉴太多,又怎能不让人吸取教训?
徐良眸光微沉,原本因着李韵晴之言,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他才特地派人请了足足五名太医一起断诊。可他万未想到,便是这五人一起却也没有一个人能查出这李如玉到底是怎么了?
甚至连是否中毒也查不出来?这可真是有些奇妙了!
公堂之内气氛有些凝滞,几名太医也是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什么也查不出来只能证明他们医术不精,这是赤裸裸丢脸的事情,而且不止丢了他们个人的脸面,更是丢了整个太医院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