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良妾也是妾,与普通的妾室,虽高一等,却也无太大的本质差别,然则,平妻则不同,平妻,到底占着一个妻字。
不止可名正言顺的被尊称一声夫人,名字自也得上族谱,只是,得排在嫡妻之后,死后可葬入洛家祖坟,灵位也会被奉进洛氏宗祠,受后人香火拜祭!
死后有所依归。
不像她们这些妾室,死后,若受宠还好,若不受宠,不过草草掩埋了事,别说灵位了,死后连尸首都不能埋进夫家祖坟。
死后无所依归,一辈子背负妾室贱籍。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以来,所有的妾室都会用尽的手段往上爬,想要挤走正室,取而代之的原因。
就算不能取而代之,也要爬上平妻位,与其分庭抗礼。
然则,在此森严的律法之下,成事者又有几何?
不过寥寥之数而已。
想要被抬为平妻,首先得诞下子嗣,其次,是人品家世,不止要得到宗族长辈的全部认可,之后还要持宗族族人荐信,到官府审核备案,经过官府的筛查之后,最后,由官府出具文书,方能作数。
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重重关卡,比之书生考科举的难度,也是不遑多让。
无忧阁那小小的灵堂之中,相府所有人都到了,除了老夫人以外,老夫人中毒较重,人都还未清醒。
不过,就算清醒,做为相府的老泰山,最长的长辈,自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洛秉书,永昭和洛灵儿,各府的姨娘小姐,却是都在的,各姨娘小姐,更是恭敬的给顾若兰磕头上香,皆改了称呼,为夫人,和嫡母。
“无忧,你娘去世,以后还有本宫,本宫会替她好好的照顾你的。”永昭上完香,看着洛无忧,叹息了一声说道。
眉宇间满是真诚,那话里却似带着丝丝的凉意。
好好的照顾,她当然会好好的照顾她了,洛无忧心中冷笑,面上地是含泪的点了点头:“多谢母亲。”
“大姐姐,你也别太伤心了,否则兰夫人也会走的不安心的,以后,大姐姐还有我们啊,灵儿知道大姐姐可能还在生五姐的气,灵儿代五姐向大姐姐赔不是,齐嬷嬷做出那样的事,五姐也很自责,一直责怪自己没有约束好下人。”
“五姐本想来亲自拜祭兰夫人,只是,五姐怕姐姐看到她,会更加的生气,所以这才拖妹妹前来给兰夫人和小弟上香赔罪,也给大姐姐赔罪,大姐姐,您就原谅五姐吧。”
洛灵儿说着,朝着洛无忧行了一礼。
洛无忧只侧身让过,淡淡的道:“郡主切莫如此折煞了无忧,五妹妹也是受奸人蒙弊,我又怎会牵怒于她。就像妹妹所说,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
“如此便好。看到你们姐妹能够这般和平共处,本宫也就放心了。”永昭点了点头,与洛秉书两人都是满脸欣慰。
那样子,看得垂头的汤圆瘪了瘪嘴,真是虚伪。
“父亲,母亲放心,无忧醒得,齐嬷嬷既已伏诛,也足已告慰娘和安儿在天之灵,只是,无忧还有一事,要请父亲母亲允诺成全。”洛无忧脸颊挂着两行泪,说着,跪在了两人面前。
洛秉书抚了抚短须:“我儿只管说便是,不管你有什么请求,为父,都会替你办到,至于你娘的丧事,你不用担心,为父虽走不开,却会安排妥当。”
“是啊,我与你娘姐妹一场,明日,就由灵儿和仙儿你们姐妹一起,送你娘去庆洲,也算是送她最后一程吧。”
一起送娘?洛灵儿,还有洛仙儿?
永昭停步看着傅青莲:“皇后娘娘可还有什么事吗?”
“无事,就是前个儿皇上赏赐给本宫一瓶上好的玉露膏,昨儿璃儿回来又说了仙儿的事儿,本宫想,仙儿肯定能用得到,不如,本宫一会儿便差人送去相府。”傅皇后笑了笑道。
“多谢皇后娘娘。”
永昭颔首道了一声谢眸底却是闪过一丝冷意,呵,她刚刚被南宫景皓挤兑不见她开口,此刻倒是又做起了好人。
一如既往的虚伪!
傅皇后摇了摇头:“无碍,仙儿那孩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遭此无妄之灾。公主既有要事,本宫也就不耽搁公事了。”
“静旋告退。”
永昭转身之际,原本只紧绷的脸色陡的阴沉了下来。
傅皇后却是依旧面色温润。
“母后你啊,就是心善,那上好的玉露膏,干嘛不留着自个用,送给她,岂不是暴殄天物么?母后你都没看到,那洛仙儿着实被蛰的好惨。”南宫景皓瘪了瘪嘴,看着永昭的背影,脸上满是不屑。
“儿臣想,就算是有那玉露膏,她那脸,估计也是得毁了。”
傅皇后闻言,故作沉下了脸,训戒道:“皓儿,她到底是你表姐,公主更是你亲姑姑,你怎可这般的浑说,这话要是传到皇上的和太后的耳朵里,只怕本宫亦是保不住你。”
“所以儿臣只在母后面前说啊!”
南宫景皓不以为意,道:“再说,母后,儿臣说的可是句句都是大实话,儿臣哪有浑说了,不信的话,母后就去问皇兄,看儿臣说的到底是否事实。就算皇兄也肯定会和儿臣说一样的话。”
“那洛仙儿满脸胞的样子,母后您是没瞧见,啧啧,那可不就是不堪入目,丑的惨绝人寰么!”
“是啊,可本宫听说,那蜂儿可还是咱们的十四殿下亲手捉来的。”看南宫景皓越说越离谱,还一脸笑咪咪的样子,傅皇后嗔了他一眼。
手指点在南宫景皓的额头,傅皇后半真半假道:“本宫就奇怪了,那蜂儿怎么就没蛰你两口,成天像个皮猴一般,那般危险的事儿也敢去做,你就不怕从树上摔下来,或者也被黄蜂蛰个满头胞。”
“你父皇早知晓此事,你啊,就等着受罚吧。”
南宫景皓伸手便抱住了傅皇后的胳膊便哀嚎了起来:“母后,母后,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你得帮帮儿臣啊。”
“瞎咧咧什么,什么见死不救,你父皇有那般凶残么?”
傅皇后满脸黑线:“放心吧,以本宫对你父皇的了解,他最多也就是禁禁你的足,罚你默下书,皇上可舍不得打你的板子。”
“禁足,抄书,那还不如打儿臣板子来的痛快呢?”
南宫景皓撇了撇嘴,“母后,反正我不管,您待会一定要替儿臣说几句好话,儿臣不想被禁足,也不想抄书,那都是娘们才受的惩罚,本王才不要,母后,儿臣知道您最好了,您素来最疼儿臣。”
“您就答应儿臣,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了好了,本宫怕了你了,别摇了,再摇本宫头都晕了,本宫答应你,会替你说好话,不过,这成与不成,本宫可不敢保证。”
傅皇后无奈的开口,“看你这样子,这么大个人了,还和母后撒娇……”
“谁让母后最疼儿臣了呢?”
南宫景皓浑不在意道:“有母后开口,父皇哪儿还能不同意,儿臣就先出宫了,等回来时,给母后带庆丰记的桂花糕,好好谢谢母后。”
说着,人已一溜烟儿的跑了。
皇后娘娘站在原地,看着南宫景皓的背影,脸上依旧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