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孙晓梅忍不住怒喝道,“远走高飞又能跑到哪儿去?你躲得过杀人堂的索血令吗?”
“给我护法,我再算!”我咬牙站了起来。
这是我一天之内第三次动用鬼眼钱去推算同一件事情。命数师有“凡事不过三”的说法,意思就是:不能在同一天之内连续推算同一件事情三次。
那样一来,就等于是要将人卦逆位。卦象推算其实是人与卦相辅相成,人的修为和卦像的神异各占五分。连续三次推算同一件事情,就等于是说人已经开始不相信卦象了,非要算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结果,求得心理上的安慰。
“凡事不过三”之所以是命数师中的大忌,不是因为多算几卦是在逆天,而是在亵渎命数之法。命数师已经从心理上不再相信自己的传承之法了,那秘法中的神异自然会离他而去,那就等于是在自绝于命数一道。
这是我最后的一次机会!
我盘膝坐好之后,从身上抽出匕首横放在了膝前:“叶烬,如果鬼钱未曾推算出任何东西就要落地,我就会启动吴家秘法,以心头血窥天机。我不会死,只会元气大伤。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阻止我,否则,我会伤上加伤。”
叶烬还要说什么,我却抢先道:“我和小白糖还要靠你去救,不要任性而为。”
叶烬点头退到了一边,却始终没有收起手里的砍山刀。
我重新握住三枚鬼钱时,林镜缘忽然开口道:“吴先生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办法?比如说,寻找雪灵儿。”
我猛然看向了林镜缘,她说的其实没错。我第一次推算时,从鬼眼钱里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死神、一个是驼子,他们两个都是破局的关键,可是我却偏偏忽视了另外一个没有出现过的人,那就是雪灵儿。
死神和驼子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是战无相的化身,能找到他,就能破除鬼域之局。提前进入了鬼域的雪灵儿,要么是死在了鬼域的某一个角落当中,要么就是已经到了鬼域中枢。二者去赌其一,要比我强行推算鬼域中枢的机会更大。可是……
雪灵儿是悬镜司进入鬼域的目标之一,我带着林镜缘找到雪灵儿,不就等于把她暴露在了对方的刀口之下?
战卿毕竟是豆妈的义子,我也看得出她对战卿的感情。雪灵儿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向豆妈交代,又怎么向素未蒙面的战卿交代?
我抬头看向了林镜缘:“你能放过雪灵儿?”
林镜缘道:“你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带着雪灵儿杀出去。能出鬼域,你可以带着她回九重阁;带不出去,我们就会把雪灵儿带回悬镜司。”
我还没说话,叶烬已经开口道:“召子,你怕个jb,大不了杀他个天翻地覆!我就不信咱们两条命加在一起,还比不上一个雪灵儿。”
我诧异地看向叶烬。叶烬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以命换命。在他看来,我们就算带不走雪灵儿,把自己的命赔给她,也算是一个交代。
手!
让我全身发冷的,就是铁钩背后的那只手。
那只白生生的手掌上竟然戴着一条极为精致的手链——那条手链,我在小白糖手上见过。
我骇然看向小白糖时,她也慢慢地回过了头来:“吴召哥,你说那只手是我的吗?”
悬镜司高手同时回身,向小白糖亮出了兵器。
“谁也不准动她!”我起身拦在了对方面前。
解敬文怒吼道:“她已经变成鬼怪了,不杀她我,们都得死!”
“老子不管!”我拔出罗刹指向对方,“谁再上前一步,谁就死!”
我背对小白糖刀指悬镜司的当口,铁钩呼啸的声音隔空而来。这一次,飞旋而至的铁钩没去碰趴在地上的术士,而是从人群的缝隙当中穿梭而过,甩向了从我身侧欺身而上的悬镜术士。
铁钩将至的瞬间,那个术士手中的判官笔也点上了我的穴道。我回手举刀封向对方兵刃,将对方一双判官笔架在半空之间,隔空而来的铁钩也顺势穿进了对方胸前,将对方凌空拽起,扯向屋外。
孙晓梅等人仰头看向铁钩,准备出手相救时,铁钩背后的锁链忽然抖出了一层波浪似的曲线。浪头由后向前冲向被钩住的术士背后时,插在他胸中的铁钩骤然一声狂震,还在惨叫的术士顿时被铁钩上传来的巨力震得四分五裂、血洒长空。迸血的尸块当空泼落之间,所有人本能地后退了半步。从尸体中抽出来的铁钩却在这一瞬间飞向屋外,倒悬在了黑色如墨的天空之中。
仓库之外,只能看见一只从黑暗之中伸出的小手,还有一把染血晃动的铁钩。
仓库之中,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在小心防备着外面的铁钩,每个人又都在戒备着小白糖。
我侧眼看向小白糖的当口,她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精致的铁钩,钩尖儿竟然挂着一个垂死挣扎的术士。
那术士的身形只有半尺多长,但是五官样貌却清晰可见,正是刚刚被炸成了碎肉的术士——小白糖钩了他的魂?
小白糖提着铁钩抬头看向我道:“吴召哥,你上次并没真正把我救下来。我的人出来了,我的魂还在鬼域当中。我是追魂使者……”
小白糖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不要来找我,你快点走,没人能在鬼域中活下来。唯一的生路在那个驼子身上,找到他,找到他就找到了生机。”
小白糖的话没说完,身后的墙壁已经被外力炸得四分五裂。一只横空而来的铁钩刹那间缠住了小白糖的身躯,雪亮的钩尖儿蓦然搭上了小白糖肩头。
“住手!”我和叶烬同时抢身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半尺铁钩从她肩上透体而过。叶烬没等铁钩向后拉,就一把抓住了钩子后面的锁链:“召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