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微微一愣:“合作?凭你?”
“凭我!”我沉声道,“据我所知,二十年前,你们曾经击杀过一次人首木身佛;百余年前,你们应该也跟神木寺发生了一场血战。事实证明,你们无奈神木寺,甚至有可能已经到了压制不住对方的程度。你们必须寻找合作的伙伴,我说的对吗?”
那人微微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儿,我需要请示首领。”
我摆了一个“请”的手势:“铁桶里那颗人头,你也可以带走。”
“不必了。”那人说完之后就如同青烟般诡异地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不久之后,会议室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这一次,对方显然是出于礼节,敲门的声音丝毫不显诡异。
我开门之后,一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缓步走进门来。对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平凡,一种几乎可以随时被人无视的平凡,可正是这种平凡,才让我感到极度的危险。
对方笑容可掬地向我拱手道:“在下江山铁卫,陈寒星。”
“东北先生,吴召,见过前辈!”对方自称江山铁卫,但是江山铁卫早已经随着清朝的灭亡而烟消云散,而今存在的铁卫已经改名为红顶府。我虽然疑惑对方的身份,但是无论从年龄还是地位上,我称他一声前辈都不为过。
“前辈!呵呵……”陈寒星苦笑道,“这个称谓我已经数百年没有听到过了,多少有些怀念啊!”
陈寒星拉过椅子坐下来时,抬手打出一道剑气,远隔数米之间劈开了铁桶,桶中人头随之一分两半。从污血当中飘起的绿气,像一条扭动着身子的青蛇直立在空中左右摇摆之间,陈寒星再次弹出一道剑气打散了那道扭动的烟雾:“其实,这道青烟才是人首木身佛。”
陈寒星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是什么吧?”
我点头道:“没错!”
陈寒星却在我点头之间微笑道:“听完了我的身份,你就退不出这趟生意了,说不定,你会因此灰飞烟灭。你确定想听?”
我平视着对方道:“愿闻其详。”
“不错!如果你早生几百年,我说什么也要把你拉进江山铁卫。”陈寒星称赞了一句才说道,“我已经说了,我们是江山铁卫,也就是一群死了数百年的人。”
“我陈寒星从康熙圣主十一年加入江山铁卫,官拜四品,整整服役三十年。圣主四十一年,神木寺妖孽忽然作乱,我奉命率部围剿。”
“那时候,我因为走错了路,没能及时赶到预定地点,等我带人折返神木寺时,大战已经结束。江山铁卫折损过半,神木寺也被原地封印。”
“我却因为贻误战机,被铁卫执行家法,与一营的兄弟被全部处死在山中。统领当时对我说:为了将功赎罪,你们就守在这儿吧!神木寺不灭,你们就不能离开。”
“我和一营化作英魂的兄弟就在这里守着神木寺,这一守就是数百年。”
英魂,不同于普通的鬼魂,只有为国捐躯、舍己为人者死后才会被天道认可,对他们的鬼魂加以庇护,化魂为英。简单地说,英魂体内有一丝天道之力,哪怕仅仅就是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天道之力,也足够英魂如同常人一般行走在天日之下。
传说,地府招纳阴兵,会首选英魂。陈寒星他们虽然不是阴兵,但是至少也有阴兵的实力,陈寒星本人的实力可能会更高。
陈寒星见我没有说话,他自己先开口道:“你对这件事儿怎么看?”
我平静地说道:“我觉得,你们当初之所以会走错了方向,是有人在故意安排。这件事,只怕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吧?”
陈寒星似笑非笑地看向我道:“那你觉得,我死守神木寺是对还是错?”
“对与错都在于你自己。”我看向陈寒星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在别眼里,你是疯子、是傻子、是英雄还是义士都不重要,因为他们改变不了你的坚持。”
“哈哈哈……”陈寒星笑道,“说的没错!如果你刚才为了迎合我,巧言奉承,或者替我怨天恨地,我马上就会离开。因为,你不值得我合作。”
陈寒星道:“其实,我被赐下毒酒之前,就已经想到了那是统领刻意的安排。因为,我带出来的兄弟都已经老了,有些人甚至伤痕累累,他们经验一流却雄风不再,我们活下来的结果,要么是慢慢等死,要么就是死后被练成役鬼,继续为铁卫服务。”
“当初,统领让我们死在这里,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我隐隐觉得,当初,铁卫里的大萨满准备把我们炼制成鬼仆了。如果我们真被练成役鬼,那才叫生死两难啊!”
我看向陈寒星道:“你不知道大清已经亡了?”
“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陈寒星道,“那时候,我也很迷茫。我们是大清的江山铁卫,守卫的是大清的江山。连大清都亡了,我们还守什么?”
“那时候,很多兄弟都很迷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因为我们的一次疏忽,结果逃脱了上百道妖气。等我们反应过来之后,山下已经尸横遍地了。”
“那一次,我们不得不分出一半人手去追杀妖气。我最好的兄弟也折损在那一战当中。他临死之前只跟我说了一句话:江山铁卫,死守江山。”
“那时我才明白,大清亡了,可是江山还在,只要我们还没灰飞烟灭,就该守着这片江山。所以,我们又退了回去,这一守就又是上百年啊!”
陈寒星道:“原本,我们那一营有上千名兄弟,现在却只剩下了三十人。神木寺又要出世了,我们也实在守不住了!”
“很多天之前,我就在找可以合作的伙伴,你们身边也一直有我们的人在,你们做的事儿、说的话,没有一件逃过我的眼睛。”
“你的实力比不上段云飞,但是,你身上却带着他没有的特质。”陈寒星看向我道,“你是纯粹的术士!”
我自己都没弄清楚陈寒星是什么意思,他却直接说道:“术士就该有术士的样子。我不是江湖人,但是我有江湖气,我看不惯的人,绝不会跟他合作,甚至妥协。这就是我在江山铁卫服役三十年还只是四品官职的原因。”
我抬起手来向陈寒星挑起了拇指,后者伸手在我的拳头上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