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禀辰还当自己听错了。
曹顺容这么一番折腾,里里外外人仰马翻的,就一个脾胃失和?
宫里头的嫔妃们时常好端端的就说心里、身上不舒坦,脾胃失和就是应治这种无病呻吟的万金油,一翻脉案,十个有八个写的都是这个。
不但周禀辰不信,连躺在那儿的曹顺容自己也不信。
雅兰轩的朱太监也不信。
“我们主子这病来的这样急,人又这么难受,两位太医可要再慎重些。”
言下之意就是对这二位太医有些信不过了。
朱太监使个眼色,一旁宫人端出一个碗,碗里有吃剩的半碗燕窝粥:“主子今天不思饮食,就吃了几口粥羹,两位太医来看看这粥是不是与曹顺容的身子有什么冲克?”
周禀辰眼微微眯起来。
朱太监居然端出这么半碗残羹来,还当着他的面让太医来验。
莫非曹顺容这不是急病,是中了毒?
两位太医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刚才出去过的那一个把燕窝羹接过来,先闻,再看,甚至还用舌尖尝了一下味道,才说:“这燕窝没什么不妥。”
朱太监可不信,看面前两个太医的目光一下子也变得不善了。
曹顺容偏巧这会儿发作,太医院又只有这两个人当值,别是他们事先已经跟人串通好了吧?
刚才曹顺容一腹痛,就想起曾经误饮毒酒的陈婕妤来了,又是急,又是怕,又是恨,方寸大乱,心里一直在琢磨究竟是谁要害她。这会儿见永安宫的大太监领了太医来,却一口咬定她只是病,心里越发没了底。
难道对她下手的就是永安宫?所以两个太医才犹如睁眼瞎一般对眼前的人证物证视而不见,一口咬定她是生病。
膳房将原先预备的晚膳全撤下去,另择材料又备了一桌送来。膳桌摆好,皇上让侍膳太监退下,自己动手盛了碗汤,递给谢宁:“先喝点热的暖一暖。”
碗小,汤也盛的不多,两三口就能喝完的样子,可是因为烫,小口小口的喝,这碗汤就喝的慢了。
热汤一喝下,身上就觉得暖和多了。
桌上几样菜里,谢宁就喜欢那道素炒菜心,她把菜挟了放在碗里,翠绿的菜心衬着热腾腾的白米饭,不必吃,光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坦。
皇上不乐意见她只吃素的,好象青菜豆腐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一样。谢宁以前吃饭是不挑嘴的,但是因为有孕时养胎,加上生过之后补养,油荤实在是吃得她都恶心了,所以近来天虽然冷了,却吃的比以前越发素淡。
皇上舀了一颗丸子放进她碗里,谢宁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在食物的热气香气中碰到了一块儿,谢宁低下头去默默把肉丸子吃了。
皇上嘴角噙着笑意,自己碗里的菜倒忘了吃。
青荷端了个盘子进来,笑着说:“公主殿下吩咐御膳房多做了一道菜,说是晚上吃着觉得好,请皇上和娘娘也尝尝。”
玉瑶公主进的菜是一道翡翠豆腐,吃着果然与平常做法味道很不一样。豆腐绵软鲜香,谢宁仔细品了品味儿:“豆腐里头一定搀了别的吧?”
青荷笑着应答:“娘娘说的没错,膳房的人把鸡茸和虾泥都打在里头了。”
怪不得这样好吃,而且做得精细,一点儿都不觉得油腻,也没有丝毫的腥味。
青荷送了菜从殿中退出来,一转头看见周禀辰过来。他不知道又去了哪里,一走近青荷就看见他脸上被冷风吹的发红。
青荷问候了一声:“周公公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周禀辰往窗上看了眼:“皇上和娘娘用过晚膳没有?”
“还没有用完呢,周公公有事?”
周禀辰点了下头:“劳烦青荷姑娘给通报一声,有事情要回禀娘娘讨个示下。”
青荷不敢耽误,转身儿掀起门帷又进了殿门。
周禀辰是个很有成算的人,这会儿过来了,赶着用晚膳的当口也要回禀,想必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