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月琢磨着,得跟林夫人商量商量,能想个什么法儿,别让谢家人这么恶心人。那些人贪心不足的,借着娘娘的势还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恶事,这黑锅可别到头来全让娘娘背了。
送走了方家大嫂,方安月去寻林夫人说话时,这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家里已经打发了几拨不请自来的所谓亲朋故旧了。不年不节的,这些人突然赶在这会儿过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只不过除了方家大嫂来的早,顺顺当当的进了林家之外,其他人林夫人一个也没有招呼,只说家里老爷们都不在,把那些人都打发了。
方安月有点儿迷糊。
权势是那么好的东西吗?这些人就象闻着腥味儿的苍蝇一样扑了过来,要是让旁人看见,保不齐觉得这立后的事儿就是自家心热,串连生事。
方安月这会儿终于觉得这立后并非一件好事了,远远望着宫城的方向,替身在深宫内的贵妃担忧起来。
说是娘娘,才不过刚过二十岁,在那么个地方,没有一个亲人伴着,有事想寻个商量的人都寻不着。
别人看着皇宫想的都是那里有多富贵,可林家人看着那里却时常面带忧色。旁人看见的是贵妃的人前显贵,可是林夫人他们平时说起来,对娘娘总是牵肠挂肚,忧心她独居深宫的不易。
方安月扳着手指算算,娘娘进宫到现在六七年了,前头几年完全无宠,那时候她一个小姑娘怎么熬过来的?背井离乡,举目无亲。说是成了皇上的后宫却又不曾承宠。那些人眼红嫉妒之前怎么不先想想娘娘之前过的什么日子?
而谢宁这会儿站在窗前,朝远处天际遥望,也正在想着宫墙外头的亲人。
听说入冬后大舅舅病了一回,还听说小舅舅又出京去了。她能见着大舅母小舅母,能见着未成年的侄子侄女儿,可是两位舅舅就很难能见着面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好不好……
方大嫂心里还是按不下去这股儿劲儿,就象有火在烧似的,烧得她口干舌燥,坐立不安。
“可惜了,娘娘毕竟不是姓林,就算娘娘能册封皇后,妹夫和他兄长也不会因此得封爵的。”方家嫂子这回是真心叹息。情如一家又算得了什么?娘娘终归姓谢,林伯鞠与林季云两兄弟只是舅舅。历朝历代,皇后父兄祖辈都能得封,却没有听说有恩及外祖、舅舅的。要是娘娘是林家亲生女儿该多好?如此一来林家岂不成了公侯府第?自家也可以洗脱从草莽之名,将来儿孙也不用再如祖辈一样辛苦拼杀讨生活。
“嫂子,你这想到哪里去了。”方安月被嫂子这三说两说,反而比刚才越发清醒了。
连自家嫂子都沉不住气了,这件事情水实在太深了。她嫁进林家这么些日子,受林夫人不少教导,耳濡目染之下,眼界见识同以前的可不一样了。
“嫂子说什么话呢?你觉得封爵是好事?”
方家大嫂以前受过不少闲气和羞辱,可受了羞辱还得陪着笑脸巴结讨好,因为什么?不就因为自家没有身份吗?
“好妹妹,世人谁不盼着人前风光,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啊。”
方安月摇头:“嫂子不知道吗?这种靠裙带关系封的公侯和人家靠功劳封的不一样,叫外戚,而且要是靠着这个封了爵,也不能够再领职做官儿了,季云还年轻,他兄长也远没到吃闲饭的年纪,难道下半辈子就圈在家里头游手好闲不成?”
方家大嫂果然没听说过这里面的门道,端茶碗的手不稳当,茶碗盖一斜就往下掉,方安月想也没想,顺手一抄,稳当当将碗盖接住了。
“嫂子稳着点儿啊,这一套茶具是娘娘给的。”
方家大嫂赶紧把茶放下了:“这是哪家的规矩?这不是把人晾起来了吗?”
这其中的区别她还是明白的,只有个名头儿手里没有实职实权,那不跟墙上贴张画儿一样吗?只能看看,半点用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