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平时自己学菜试菜那当然怎么试都成,还有人试着用黄连煮肉呢,就为了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奇妙滋味。
但这是给皇上呈膳啊。倘若皇上吃着不合意,不说会怪罪吧,可至少心中会留下不喜的印象。做奴才最要紧的是什么?当然首要是忠心,能为还是其次。但是还有一条大家心照不宣,那就是圣宠啊。事实上,圣宠才是最重要的。你得宠,所有人都捧着你。你失宠了……就什么也不用再说了。
晚膳时皇上一个人喝酒,谢宁只喝了一小杯的果子露,大皇子和她一样。至于玉瑶公主,她嫌果子露没意思,吵着要尝尝酒味。
白洪齐笑呵呵的看着皇上。
皇上也笑了:“给她半杯。”
“半杯太少了,一杯吧。”
白洪齐显然更听皇上的,提着壶给玉瑶公主倒酒,半杯,不多不少。
谢宁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笑着向她微微点头。
可谢宁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酒不是黄酒,玉瑶公主年纪又小,能喝吗?
玉瑶公主把酒端起来先嗅了嗅酒的气味。
谢宁有些紧张。
她不太喜欢酒味,也没什么酒量。自从有孕之后,就更闻不得酒味儿了。玉瑶公主年纪还小,以及也没沾过酒,酒味儿又怎么会好闻呢?
结果玉瑶公主小鼻子一张一翕的,眯着眼睛,表情竟然有几分陶醉,说了句:“好香啊。”她又把酒杯递到大皇子跟前:“皇兄你闻闻,香吗?”
大皇子闻了闻,摇头说:“酒气哪里香?”
玉瑶公主把杯子又往前递:“真的香,有一股……象蜜糖似的香。”
谢宁疑惑的看了一眼皇上。
今天备的什么酒?还能闻出蜜糖香来?
她实在忍不住,目光瞄住了皇上面前的那一杯酒。
要不,她也闻闻?
一样吃着两个菜的还有谢宁。
两个菜挺好,一荤一素,她吃的挺香呢。照她看,摆满一桌子着实没有必要。虽然膳房打的主意是样子多,哪怕一样就吃一口呢,那也能吃下不少了。可实际是,看着那么多碗碟根本无从下嘴,顶多也就吃几口。
林夫人在十五那一日出宫,过了节第二日回来。胡荣亲自搀扶着林夫人上了二人抬的软轿,送到宫门处,又看着林夫人上了车,这才回来复命。
今天仲秋没有宫宴,不过膳房还是轻松不起来。胡荣往膳房去的时候,膳房里外忙成一团。虽然今年不操办宫宴,但是各宫各处仍然各有席面,总不能说大节下连几道菜也不添。胡荣还没进去,就有眼尖的小太监看见他了,嚷着:“胡公公来了。”一面殷勤的迎上来,看那架势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个响头以表恭敬。
“胡公公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打发人过来说一声,一准儿给您办得妥妥贴贴。”
胡荣笑笑:“主子交办的事,怕他们说的不清楚,再说我也好些日子没往你们这里来了,想你们这里的好汤好茶。”
黄太监匆匆抹了一把脸上的的油和汗,从里面迎出来。脸上的汗好擦,可身上已经让汗溻的湿透了,又来不及去换一件衣裳,只好就这么出来了。
“胡公公来啦?快快,上好茶,把那前日送来的好茶沏来。”又对胡荣说:“屋里热,还不如院子里有风凉快些,就不让你屋里坐了。这会儿过来,是娘娘有什么吩咐?是不是晚上赏月,要多加几样菜?”
宫里说是一切按份例来,这话不能信。得宠的象贵妃娘娘这样的,想额外多添什么菜那是尽管点,只要天下间有的,膳房无不尽力供奉。那种没宠的,膳房不死命的苛扣她们就算不错了,想额外添东西,那就得拿现钱,说好话,象今天这样的日子,拿钱也不好使。
“倒不是娘娘吩咐的。”胡荣笑着说:“是两位殿下的意思,大殿下画了个月饼的样子,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得出来?”
虽然不是贵妃娘娘的差事,但是胡荣对两位殿下可是不敢怠慢的,黄太监一听是殿下的差事,仍然是满面堆笑:“难得殿下抬举,就是不敢说一定能做的让殿下满意,图样在哪里?我亲自带着人做。”
胡荣把刚才大皇子给的一张纸掏出来,上面是大皇子画的月饼样子。黄太监本来还有些担心,怕主子画的太过异想天开做不出来,等看见了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一点不难,也不用精雕细琢费很大功夫,不过倒确实别致。
“这能做,不费工夫,晚饭前就能做得。”
胡荣笑着说:“那当然再好不过。”
这一盘月饼做好之后单送了来,端端正正摆在了圆桌正中。
太阳刚落山,月亮在有些发灰的天幕上现出来。玉瑶公主指着月亮问:“怎么不亮呢?”
这会儿月亮确实不太亮,看上去就象剪了一片白纸轻飘飘的贴在天上一样。
大皇子微笑着说:“你这是心太急了,月亮才出来,还要等一等。”
今年的中秋天时好,天上连一片云也没有。大皇子说过等一等之后没多久,天色彻底暗下来,亭子里只点了四盏宫灯,越发显得天上月色皎洁明亮。
那个特意预备的大月饼是规整的梅花型,错落有致的摆在盘中。二皇子哪样菜都没看上,单看中这个月饼了,不肯老实坐着,哪怕大皇子和玉瑶公主一起哄着,他也非要往桌上爬,去抓月饼。
没有办法,大皇子只好把那个“梅花”的一瓣取了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