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得远就看见胡荣在外头坐着,看样子倒颇为清闲。可周禀辰知道胡荣不是会躲懒的人。
他放慢脚步走过来,胡荣已经看见他了,忙起身来招呼:“周公公怎么到这里来了?哦,来看方尚宫?”
周禀辰往窗上看了一眼,笑着问他:“你又在这儿里做什么?”
“李大人刚才来给方尚宫诊脉,我跑了趟腿儿,在这儿凉快凉快。”
周禀辰心里明白,知道胡荣坐在这儿干什么了。
那他也不急着进去了,索性就和胡荣一起坐条凳上说话。
不过他们说话声音都不小,屋里头的人肯定也听得见。没说上两句,胡荣就见李署令掀起门帘从屋里出来。
他赶紧迎上前去:“李大人这就要走?”
“时候不早了,还得出宫回家呢。”
“我送大人。”
胡荣陪着李署令走了,周禀辰这才进了屋。
床头点了盏灯,方尚宫正靠在那里,眼睛眯着似乎又睡着了。听着脚步声响,方尚宫眼睛睁开,看了他一眼。
周禀辰趋前,轻声问:“您可好些了?”
方尚宫没答他的话,却反问他:“有什么事?”
真是什么更好都瞒不过她的眼。
“内宫监那边有个弟兄跟我透了个信儿,说翠华宫有个看院子的宫人死了。”知道方尚宫亿精神不济,周禀辰也没卖关子,接着说:“这人姓胡,往前数三十多年,在凤彩轩当过差。她溺死之前,寿康宫有人去找过她,两人关起门来说了半天的话,第二天她就死了。”
方尚宫听的很认真。
周禀辰问:“您可还记得这么个人吗?”
方尚宫认真想了想,头微微点了一下,说话声音极低:“我记得。”
段医丞听说医术也很精到,但是这寻医瞧病,人们总想找更熟悉,更有经验的郎中。
李署令年纪一把,又是掌院,要紧的是他一直侍奉照管永安宫大小主子,青梅一见着他,这才觉得有主心骨了。
李署令先去贵妃处请脉,因着天气里暑热难当,贵妃精神也不大好,胃口也不怎么好。
李署令诊过脉,还陪贵妃说话解闷。
“臣往年也总得腾出几天空来出城避暑,全家老小都去。臣在城外乡下有个小庄子,几十亩地,靠着河。”
谢宁微笑点头:“那可是好地势。”
京城一带靠河的田最抢手,因为这样的田即使赶上旱涝也方便灌溉或是排水,就算遇着灾年也差不多能保收成。
“娘娘说的是。庄子虽然不大,但是很清静,栽种的瓜果也甜脆适口。近日庄子上送来了一车才摘的瓜,全家都说好吃。要是娘娘不嫌弃,下官明儿进宫就送两个进来,也请娘娘尝尝鲜。”
谢宁笑着说:“好,那可说定了,李署令可别给忘了。我这儿没什么事,你去方尚宫那里看看吧。”
李署令起身行礼告退,青梅已经等在外头,领他去方尚宫处。
李署令问的很仔细,问了方尚宫起病时的情形,又看了段医丞写的医案与药方。
他替方尚宫诊脉之后,并没有另开药方,只说方尚宫确实劳累,现在睡着也不是坏事,他下半晌再来一趟。
青梅连忙行礼:“多谢李大人。”
“不敢当姑娘的谢,方尚宫这病不重,关键要好好养着,倒是姑娘得尽心多照顾一二。”
青梅忙说:“这是奴婢份内之事。李大人,方尚宫这病真的不要紧吧?”
虽然青梅这话问的有些无礼,李署令却也只是好脾气的拈须点头:“姑娘不用担心,方尚宫这病并无大碍。”
有了李署令这话,不但青梅终于放下心事,连谢宁都如释重负。连大皇子一回来也问起方尚宫的病情。
李署令在傍晚时果然又来了一趟,这会儿青梅在后殿伺候,是胡荣陪着李署令进去的。
屋里已经暗了下来,有个小宫女坐在床边守着,一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李署令问:“午后方尚宫有没有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