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曲意

后位 越人歌 3375 字 11个月前

听曲子这办法显然比喝药有用。谢宁想起自己晚上哄玉瑶公主时也哼过小曲,哼过之后玉瑶公主确实安静了许多。

这事儿得赶紧同太医商量一下,看看以前有没有这样治病的先例。还有这个吹曲子的人,也是难得。谢宁虽然不太懂,可是也知道能借着曲音寄情还能打动旁人,这很不简单。

“还没请教你如何称呼?”

“不敢,小人姓王,名字是默言二字。”

谢宁想了想,再看看这人,她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了,就连这名字她也见过。

那还是去年的时候,有一回在雨夜皇上让人来演奏曲子,弹琵琶的女子是后来打过几次交道的赵苓,吹笛子的就是他。这个名字她也确实见过,她晋封美人的时候赵苓曾经送了一份儿贺礼,在礼盒里的贴子上写着两个名字,除了赵苓,另一个就是王默言。

原来就是此人。

那么说,当时赵苓闯宫门要救的人就是他?

知道名字要再找他就容易了,谢宁带着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回了永安宫,赶紧传了太医来替玉瑶公主诊脉,顺便请问他以曲音帮助治病是不是可行。

本来想请擅小儿科的太医过来,想不到李署令也来了。谢宁请他坐下,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李署令见多识广,听了这件事并不觉得惊异,拈着胡子点头说:“公主这本来就是心病。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看来娘娘说的这曲音公主确实听得进去,还心有所感,是个可行的办法。想不到教坊之中还有这般人才,下回有机会见到了倒是要请教一二。”

要不人家能做太医院署令呢,这样的身份地位,对一个教坊中人还能这样客气,用上了请教二字,这气度心胸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那您看如果真用这个法子,应该怎么个用法?”

吃药还得分次数分时辰,这曲子要是当药用,自然也得仔细筹划一二。

李署令想了想:“依下官看,开始的时候一天两回试一试,上午就在巳时前后,下午的话在申时左右。也不必刻意强求非得是欢欣喜庆的曲子,先试三天看看。”

方尚宫在一旁听的仔细,把李署令说的时辰牢牢记住了。

许是因为前几天晚上没能照料玉瑶公主,方尚宫这几天看来终归有些不安。

说完了玉瑶公主再来说说大皇子。

这回也是个好消息。李署令说大皇子近来心绪平和,气血不足的情形也有所改善。在永安宫这些日子大皇子胃口比从前好。人要生发气血自然离不开进食五谷菜蔬,此外晒晒太阳,适当的活动活动也都大有好处。

谢宁笑着说:“这都是方尚宫尽心尽力的结果。”

方尚宫张罗的食补药膳可是不白忙活,这不就看到成效了?虽然说见效慢些,大皇子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也永远不可能象正常人一样神完气足身体康健。但是依李署令来看,照这样下去,年少夭折的机率应该是大大降低了。

谢宁按着道长说的做,但凡伤心的时候,就去想一些高兴的事。外祖母替她编草环玩儿。还有以往她过生辰的时候,母亲亲自下厨给她做好吃的。有一段时日她陪着母亲住在乡下庄子养病的时候,母亲在病中还给她缝补勾破的衣衫。

外祖母、母亲给她的疼爱,是她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的。她们又走的那样早,让她想要奉养孝顺都没有机会。

皇上同他们三人一起出了清宁殿,要去的地方却不一样。皇上要回长宁殿去,谢宁要带两个孩子回永安宫,与皇上就在承庆门处分开。

今天太阳倒是很好,谢宁坐在辇上问两个孩子:“咱们这就回去了,你们还要不要回宏徽宫看看?”

大皇子急摇头,玉瑶公主没反应。

看来是都不想去。

谢宁还想带他们散散心的,怕经过清宁殿一行他们心里郁结。在清宁殿的时候谢查看出来两个孩子都有些怯。

清宁殿是没有人住的,一向都用来祭祀,没事的时候宫门紧闭十分荒凉,还听说有人夜晚经过清宁殿外被惊吓致病的事。今天虽然是白天去的,清宁宫里人也不少,可是那种从亭台殿阁之间透出来的颓唐失败之气还是让人不快。

胡荣跟在辇架旁,笑着说:“主子和小主子要是不急着回去,从这儿右转就是御园了,咱们从御园中穿过去,回去的路上还能赏赏景散散心。”

谢宁问大皇子:“要不要去看看御园的花?”

大皇子不爱看花,但他看了一眼玉瑶公主,觉得妹妹说不定会喜欢,于是点了点头。

御辇折了个方向,拐向了御园。

才进了园门就觉得眼前豁然一亮,阳光映得园中一片锦绣灿然,苍翠青绿,繁花争艳。一只巴掌大的蝴蝶原来停在花朵上,许是被来人的脚步声惊动,振翅飞了起来,在花间翩跹飞舞。

谢宁发现大皇子眼睛一亮,似乎这儿也新奇,那也有趣,眼睛都不够用了。

难道他以前没来过御园?

说不定真的没有来过。

大皇子自幼体弱多病,又早早没了生母,伺候他的人唯恐他受凉受风中了暑气,必不肯节外生枝自惹麻烦的。

玉瑶公主看不出来喜欢不喜欢,御辇缓缓从花间穿行过,头顶碧空如洗,不远处就是崇阳池,莲叶铺满了水面,象是一匹上等的绿绸。隔着墙隐隐传来人声,还有曲乐声。

谢宁先是想,淑妃才去世没多久,宫里有什么人在这时候奏乐?不过听了两段就释然了,这曲子是《春怀》,写曲的人就是为了悼念亲人,曲调平和凄婉,在这时吹奏也不算是不敬。

谢宁听着这曲子觉得有些耳熟。

大皇子听的很认真,连抬御辇的太监都放缓了脚步。

“妹妹,妹妹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