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为猛然站起,惊讶道:“怎会这样?”
“今日早朝,我与七位大人共议北伐之事,被那李安欢听到,之后便传入了陛下耳中……对我来说,入庙堂与处江湖,并无区别,恨只恨此生再不能为国效力!”徐谨猛然拍了一下桌子,之前他写就的那首立志诗,飘然落地。
苏可为抢先一步捡起,仔细一看之下,连叫了三声好。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那份血书,猛然抖开,与那首立志诗放在一起。然后单膝跪下,抱拳道:“徐大人!此时平津王已经卸甲移交兵权按,只身前往南地!只怕过不了几日,就会到这建康来!”
“我北伐军十三位将军,一同割破手掌,书写了这份血书,只希望徐大人能将这血书交到陛下手中,让陛下亲眼看一看!”
徐谨皱眉,仔细看向那份已经泛黑的血书,看完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这是在逼皇帝陛下!”
“不错!”苏可为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指了指徐谨刚才所写的诗,笑道:“徐大人一介文人,尚敢以死明志,我北伐军二十万健儿有何不敢!”
徐谨叹息一声,看向苏可为的眼神暖了几分,更多了几分敬佩之色,“小兄弟有此心,徐某人佩服!你放心,我虽然不能上朝面圣,但朝堂之上,还是有一些忠肝义胆之臣的!我这就去找李默大人,求他明日将这血书呈上!”
“只不过……若陛下看了这血书,定然龙颜震怒,若他想通透了还好,若有奸人阻挠,或者陛下执意不改,只怕你的性命……”
“无妨。”苏可为笑了笑,“我父亲未能为国而死,抱憾终身,做儿子的便当替父亲了解这桩心愿!能为救下平津王而死,此生无憾!父亲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怪罪于我。”
“我明日愿随几位大人一同上殿,生同生,死同死!”
苏可为怀揣着血书进了建康,并未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举动,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比那位平津王要早许多到建康,所以心中并不焦急。
或许是跟着苏柒垒耳濡目染,这少年居然难得的老成。
他先在宫门外僻静处待了一天,看众多大臣经过宫门上早朝的情景,看他们上完早朝之后出来的表情。
他没有管那些出宫门之后趾高气昂和意气风发的大臣,而是将几个早朝之后摇头叹息,似乎郁郁不得志的几位大臣牢牢记住,然后跟在他们身后。
其中一位大臣去了就近的酒肆,苏可为看到他借酒浇愁,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理会。
另一位则去了史院,苏可为并没有进入这所皇家史院的资格,但既然来到史院,想必是去看书,苏可为沉思了一会儿,依旧离开。
第三位大臣跟前两者不同,他离开皇宫之后,并未走远,而是站在宫门外的街道上,抬头看了看天空,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离开。
只不过他不是去借酒浇愁,也不是去读史书,印证自己心中想法,而是回到了家中。
这本没什么出奇之处,但苏可为却是执拗的性子,习惯刨根问底,于是他悄无声息的跟在这位大臣身后,看着他回到自家院子,将身上官服脱下,随意丢在地上,大步走到一张桌前,长叹一口气,提笔疾书。
苏可为悄无声息逼近,在这位大臣身后悄悄看去,只见那张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首诗: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昔日龙将今何在?驻兵北冥马不前。何惜此身赴北莽,好将吾骨葬江边!
苏可为默默记下之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这位大臣的房间,在外面思索了良久之后,才站起身来,敲门拜访。
须臾时间,方才那位大人推开门,在看到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少年人时,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