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前,还未入夜的黄昏时分。
陆尘叼着稻草杆,斜靠在丰城一巷子口,准备再熬一天。
他在还未被迫从事乞丐这份艰难的职业前,在青平镇结识过一位富商公子,每年这段时间,那位公子都会到豫州边境的几个小城和小镇收购些本地特产。他打算投奔这位公子,再请其帮自己个小忙。但陆尘一连在主街上盯了两天,仍未见其人影,也不知去了何处。
陆尘思量间,城外突然推进辆囚车,车里押着个眼缠黑布的老者,全身捆满铁链,十分怪异。
囚车从陆尘面前碾过,直向太守府衙行去。
微不可查的片刻,陆尘看到囚车中的老者从铁链缝隙间伸出小指,一弹,指上大半块乌紫指甲飞出,落入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一捧杂草中。
囚车远去,负责押解的几个官差和一披发男子未觉,照旧前行。老者嘴角,挂出一分诡异的笑容,隐隐的,沉沉的,冷冷的……
囚车驶过后不一会儿,远处窜来几条野狗,追抢着一根骨头,僵持在了那捧杂草附近。几只狗低身俯头,互咬着骨头一角不放,对扯起来。
有一狗似闻到了什么异味,松口,对着杂草间探去。其不知是嗅到了什么,忽而倒退,头身尾极其不自然地颤抖狂甩起来,幅度逐渐增大,犹如被人猛挥的鼓槌。紧接,其呛出一口血,斜身倒下。众狗见状,后蹿了几步,接着,又凑到其身旁嗅探起来。
忽在这时,似已死的狗挺起,张口对着近前一狗颈间合牙一咬。力道颇大,当即见血。那狗被咬后,狂叫一声猛地挣开,抽搐了几下,呛血倒地,不一会儿,它也再次挺起。群狗吓退,撒腿四散,慌不择路地朝陆尘这边逃来。那两“狗”见状,跃起直追,其速度,犹比前者要快上几分。但当它们越过屋檐投下的阴影,触到房与房空隙间漏下的夕日残光时,忽而一顿,僵直倒下,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再见动静,似乎是真的死了。
陆尘哑然。
他看了看面前僵死的狗尸,又看了看远处缓缓阖上的老城门,最后看了看昏昏欲坠的傍山夕日,静默了好一会儿。
随后,陆尘起身,做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
他迈起步,向着离太守府衙最近的那家酒楼走去。
(死牢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