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实立书案边儿上,用着在她而言罕有的震惊语气,将整件事情从头至尾复述了一遍,一旁的寻真直听得眼睛都直了。
那个裘四奶奶可是个寡妇啊。
谁能想到,她竟能飞上枝头变了凤凰,这也太叫人惊讶了。
纵然早就见到过太子殿下的马车送郭婉回家,可是,这消息还是来得太惊人了,由不得人不咋舌。
听罢知实的叙述,陈滢写字的手,亦在半空里停了片息。
而随后,她便又专注于眼前的大字。
寻真与知实见状,皆不敢再作声,默立在侧。
约莫半刻后,当写完了最后一个大字时,陈滢将行笔置于架上,点头叹道:“原来,她的安排是这样的。”
真是出人意料的一招棋。
高妙至极,实令人拍案叫绝。
有了韩端礼的善举,郭婉的身份不仅不会成为人们诟病的理由,反倒会让人对大楚皇族多有赞誉。
为奖励有功于国家的商户,当朝皇帝竟愿意让其孀居的外孙女成为太子之妾,这正是皇帝宅心仁厚、宽待功臣的厚德之举,宁愿委屈自己的儿子,也不愿心系国事的良民伤心。
这样的皇帝,不是明君又是什么?
难怪郭婉如此成竹在胸,原来她早就做出了最妥善的安排。
自然,韩端礼的配合亦很及时,可以想见,他对这个外孙女,实是寄予了厚望。
此时回头再看,陈滢终于明白,这位韩老太爷之所以能够成为山东首富,那是有原因的。他的眼界与手段,远高于普通商人,堪称翘楚。
“姑娘想还不知道,这事儿其实还没完呢。”知实此时又道。
陈滢倒被她说得一惊,忙问:“难不成还有变故?”
俗话说“天威难测”,她就怕元嘉帝变心。
这位皇帝自来务实,所谓君王的颜面他是一点儿不在乎的,收回成命这种事儿,他可能真干得出来。
知实闻言,连忙摇手道:“姑娘莫要担忧,不是有什么变故,是兴济伯府的一桩新鲜事儿。”
“原来如此。”陈滢点了点头,神情极是平静。
这正是她预想的情况中的一种。
她就知道,娇杏之死,必定与兴济伯世子夫妇有关。
只是,就算有人亲眼目睹娇杏被人抬出来,也不能断言那就是兴济伯世子夫妇中的某一个杀的人。
就算那透露消息之人愿意做证,这份证词,也会被轻易推翻。
不过,郭婉的这个消息还是很有用的,陈滢向她笑了笑,真心诚意地道:“真是多谢你了,你帮了我好大的忙。”
郭婉挥手道:“些许小事罢了,这府里的人一个个眼睛都是铜钱样儿,打听消息并不难,我手边又有得用之人。”
她回身指了指那姓司马的女管事,掩唇而笑:“请她来还真是对了,我的银子没白花。”
看着她的笑靥,陈滢心中不是不钦佩的。
一个有脑子、肯下血本、明晓取舍之道的人,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总能成功。
“接下来的诸事,你已经安排好了么?”思及郭婉往后的去处,陈滢不免多问了一句。
虽然明知这也是白问,郭婉肯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
郭婉闻言,凝视着陈滢的眼神里,便添了几分柔和,缓声道:“多谢你的关心,余事已经全都安排妥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几日,便可揭晓。”
“这么快?”陈滢微讶地道,旋即心下越发担忧:“‘他’的父母,同意么?”
“他”的父母,自然便是指当朝帝后。
他们会同意太子与郭婉在一起么?
郭婉的身份,始终是横亘在她与太子之间的一大障碍。
郭婉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抬手拂了拂发鬓,嫣然一笑:“其实……我尚是完璧。”
陈滢被她的话震住了。
没料到郭婉竟吐露出这样的秘辛。
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么?
可是,转念想想,这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