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人说你刚才和姓方的那个小子独自出去。怎么?现在又听了他什么话要编排你老子不成?”
纪常安却说道:“这事情和方中锦没有关系。如今有线索指向我们锦衣卫。若是消息传入皇上耳朵里,难保不会让我们锦衣卫脱一层皮。
此刻消息还在我手中没有外传,只知道瑞恩伯那事的幕后之人,能拿到我们锦衣卫的备布。
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们如今该立刻摸清备布的情况,知道到底有多少口子能将备布偷偷运出衙门。”
说罢他又冷冷地看了朴瑾年一眼,说道:“只要我们能证明这匹备布是有人中饱私囊偷偷卖了,皇上也不会过分追究锦衣卫的失职。”
这时候纪纲果然眯起了眼睛,面色中阴桀的神气更胜于他的儿子纪常安。
过了一晌,纪纲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多管,交给瑾年去查。”
纪常安却是怒道:“朴瑾年本来就是负责内务的人,在他手上捅出的篓子,怎么还能让他去查?到时候皇上追问起来,我们怎么应答?难道真将朴瑾年交出去?”
说罢他环抱双手,嘴角上噙着冷冷地笑意。
纪纲却又怒道:“皇上皇上,你是我的儿子还是皇上的儿子?整日里胳膊肘往外拐,交的朋友、惦记的丫头都是我的对头。
你真想做太子,还没这个命呢!”
纪常安听了这话忽然心中大怒,不顾一切地顶撞道:“我不将您当父亲?还是您不把我当亲生儿子?
你每日与汉王图谋什么事从不告诉我。”说罢他又一指朴瑾年道:“却一指把这兔崽子放在心上!”
纪纲被儿子一呛,面色如铅云一般,道:“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我本来为了纪家香火,容你活到今日。你若再不知天高地厚,我也不是非要把家业传给你的。”
纪常安此时任不知道怕,冷笑一声道:“怎么。不传给我这个亲生儿子,你要传给这个义子吗?”
说着他戏谑地看了一眼面色阴冷的朴瑾年,继续说道:“别当我不知道你那些肮脏事情!再说什么家业,无非是皇上赐予的。您若继续和汉王在一起,依儿子所见,我们纪家也留不下什么家业,别满门抄斩便是幸事了!”
说罢他一甩门框,头也不回地离开纪纲的办事花厅,徒留一个纪纲怒地青筋泛起。
朴瑾年这时候叹了一声气,悄悄地站到纪纲的身后,伸出两只纤长的手指为他按摩额头穴道,以平怒气。
在花厅中苦等的礼部尚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总之他在昏昏呼呼之间,忽然觉察出一股凌厉的怒气。
由于天生警醒敏感,才能在这宦海中沉浮到今日,尚书大人立刻清醒过来睁开一双绿豆眼睛。
果然是锦衣卫的两名大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进入花厅了。
尚书大人知道这两名锦衣卫是去寻找新任侍郎夏原吉的,也不晓得要问些什么话。
但是结果一定很不让人满意。因为其中一名锦衣卫千户纪常安纪小大人如今脸色铁青,似乎要吃人一般。
尚书大人自然是知道好歹的,只敢对着面色稍好一些的方大人道:“两位大人回来了!还要再问什么人嘛?”
他自然不敢问方中锦都查问了什么。
方中锦也只一笑,说道:“该问的都问了,就不劳烦大人了。我们这就要走,大人辛苦了这大半天,也好好歇息一下吧。”
尚书大人真觉得这位方中锦方大人是自有锦衣卫之后,天底下最和善的哪一个了。
他忙不迭地恭送两位年轻大人离开吏部衙门,看着二人驰马而去的背影,良久才是一声叹息。
这一番锦衣卫上吏部的门,自然要引起坊间不少传说。
这官场上的人都是见风使舵惯了的,偏偏锦衣卫又用自己做幌子,他也不敢胡乱声张。
以后几日里,必然有不少人会当自己犯了什么事。倒时候会有人来试探、会有人同自己划清界限,但这些苦处他只有打落门牙吞入肚子。
被人疑心两三日不打紧,过段时日见他没被真的打入诏狱,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若是把锦衣卫来暗查的事情抖落出去,那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方中锦与纪常安两人策马急行,但这一回两人谁都是一言不发。
特别是纪常安绷着个脸,像是要把所有愤怒都发泄在马鞭之上一般。
等两人来到锦衣卫衙门,纪常安更是只点了个头就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