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锦在月色中隐藏着身子悄悄前行,终于来到他白天挑水的那条小路。
这条小路通往小镜湖,地处偏僻,平日没有僧侣走这条山路。
而方中锦在石阶上等了一会,果然见到一个灰白色的声音慢慢朝着山上攀爬而来。
那身影瘦削佝偻,动作极慢,颤颤巍巍地像是随时要从山上滚落下去。
方中锦心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今天整个白天,澄晖老和尚都像是惧怕洪温一样没有再出现过,也不知是躲在了哪里。
但是澄晖必须领受责罚这个不会有假!
白天他既然没能挑足水桶,那么只有在深夜里不停地挑水了。
好在方中锦赶来的还是时候,澄晖老和尚还未挑足,仍旧在漆黑难行的山路上小心翼翼地攀爬着。
方中锦慢慢向他走去。那老和尚忽然感觉到上面有脚步声,惊愕地抬起头来。
见到是那个被惩罚挑五百担水的青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和尚澄晖又低下头去,像是从没见过方中锦一般继续向上攀爬。
却没想到忽然看到面前出现一双鞋子,原来是那个青年人故意堵到他面前。
老和尚澄晖再次抬起头,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截他的路是要做什么了?
没想到方中锦从怀中摸出三十根竹签,说道:“你一日要跳三十桶水是也不是?
这三十跟竹签给你,你今天不用再做这苦劳了。”
老和尚澄晖看着这一把送到面前的竹签,凹陷的双眼确实闪出一星光芒。
他想要这三十跟竹签,好结束今日的苦罚。但是澄晖活了这么大年纪,深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澄晖不信眼前这个青年是看自己可怜才深夜里给他送竹签的。
所以他只是咽了口口水,却不伸手去接方中锦递来的竹签。
哪里想到方中锦直截了当的将那把竹签塞到澄晖的腰带里,说道:“不光今日,从此以后我在一日,便为你多挑十担水。你也可以少受点磋磨。”
澄晖老和尚面色犹豫,他抬眼看着黑暗中高大的方中锦,真不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到底还能被人如何利用?
方中锦见这老和尚始终一言不发,又说道:“你很怕洪温是吗?你与他有什么仇怨,说给我听。
我帮你把他灭了如何?”
方中锦在自己的禅室中思考一会,便打定主意要在今晚探一探那个法号澄晖的老和尚。
他在屋中待了一会,忽然“嚯”的一声打开屋门。
果然就见左右两间屋门也紧赶着被打开了。
洪济与洪温两只光头从屋门中探了出来,疑惑地望向方中锦。
这一下,方中锦确定了自己果然是被时刻监视着,如有响动必定会牵起另外两人的主意。
洪济疑惑地问方中锦道:“方兄弟,你要如厕吗?屋子里就有便桶。”
方中锦摇摇头说道:“不是。你们不觉的那口大钟有些古怪吗?”说罢伸手朝前一指。
洪济与洪温两人朝着方中锦所指的方位看去,原来是一口古老的硕大铜钟。
这铜钟摆在那里也不知是几十年还是几百年,用一座古老的红色木架吊着,离开地面不过两尺的距离。
洪济与洪温不敢单独前去查看,隔了老远上下打量铜钟。
只是他们看了半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洪温最终眯着一双细缝眼,说道:“方施主,以贫僧之见,铜钟并无什么古怪。
倒是施主该好好静下心来感悟佛法,不能再存什么取巧耍滑的心机了。”
显然是洪温料定方中锦故意想要偷偷潜逃,被抓住正着后,随意点了一个拙劣借口罢了。
洪济一听,连忙说道:“洪温师弟,你误会方兄弟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洪温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显然他并不信任方中锦,也懒得和憨直的洪济理论。
方中锦面上显出怒容,道:“怎么?我被你们少林寺平白囚禁在这里,你们就真把我当贼偷一样对待了?
我说这钟有问题,你们不信便罢了!
倒时候钟真出了什么问题,也别找我来帮忙!我是绝不会理会的!”
洪温听罢,双手合十道:“这个自然,方施主请回吧。”
他面上神情仍然温和,但是显然半点不相信方中锦。
方中锦像是气恼至极,冷哼一声,狠狠带上房门。
而洪济则是尴尬地对洪温说道:“我说方兄弟不是这样的人,你总是不信!”
说罢他遗憾地摇了摇头。两名和尚各自关上房门回自己屋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