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陆康耸耸肩,侧过身让出了一条路。
擦肩而过的时候,陆康忽然说,“其实,如果是真的,你也不必藏着掖着。顶多是上次新闻的事儿,对演员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
陆淮晟原本要上车,忽然停住,回身看着陆康。
半晌,陆淮晟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你这是承认之前跟踪我的人,是你派去的?”
陆康抿着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陆淮晟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年逾四十,陆康却一点也不显老态,反而因为他狐狸似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保养得比同龄人要年轻得多。他的身上无一不凸显着“不协调”这三个字,而这正是陆淮晟讨厌陆康的原因之一。
好像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陆康扮演着他所喜欢的角色,无所不能,游刃有余。在还未成熟的那些年,陆淮晟屡屡栽在这人的手腕里,屡败屡战。
直到争夺总裁之位的那一次。
当年陆淮晟还因为气急,打过陆康一次。一拳挥过来,陆康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下。陆淮晟还记得他坐在地上对着自己笑,那笑容中隐藏着极深的含义,时至今日,陆淮晟才隐约懂得了几分。
陆康还是那个我行我素的老狐狸,但陆淮晟,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了。
他平静地打开车门,道,“如果你真的有把握,那所谓的‘事实’在已经上了头条,而不是藏在根本没人会细看的报纸角落。”
陆康的脸色变了变。
陆淮晟说,“有能耐的,尽管去爆料,看是你的料猛,还是我请的人多。两百万,光水军用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你会在这种事情上花钱?”陆康一挑眉,语气不定道,“为了一个情人?”
陆淮晟没有反驳他,而是说,“你可以试试。”
说完,也不理会陆康是否再次靠近,陆淮晟径直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一路疾驰,陆淮晟脑中浮现的全是以前与陆康交手的画面。那些不是很愉快的记忆被从脑海深处翻出来,再次呈现在他面前。
是陆康教会了他什么是失败与失望,也是陆康让他见识到了一个人的野心可以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
陆淮晟可以冻结他的资产,可以让他一无所有,也可以将他逼出国去,但却永远也无法彻底抹去他的存在。只要活着,陆康就一定不会放弃与他争夺这个集团,那是陆康一生的夙愿。
陆淮晟不怕他回来,却无法接受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下作的手段。
在还没有撕破脸的以前,陆康曾经说过,他觉的陆淮晟是跟他一样的人。
一样的冷漠和野心勃勃,相比起严肃的亲生父亲,陆淮晟的性格可能真的跟这个小叔叔更相似一些。
清楚这一点的陆淮晟更加厌恶起陆康来。
车子一路向市外驶去,陆淮晟特别留意了一下有没有人跟着他。倒不是怕被拍到什么,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会令他分心,他希望自己能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安易的身上。
一天没收到紧急电话,陆淮晟不禁在心中自我安慰着,安易可能已经缓过来了。
别出事,至少他不在的时候,不要出事。陆淮晟无法想象自己不在身边,安易会怕成什么样子。那么喜欢粘着他的一个人,若是独自忍受病痛,怕是会哭的。
陆淮晟最见不得他哭了。
现在他才开始觉得有点心慌,好像不安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开始从心口满满地溢出来。他一边默念着没事,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对着油门猛踩下去。
原来担心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这是以前陆康没有教过他的,甚至连父母都没有教过他。陆淮晟第一次知道,挂心一个人不仅仅只有满足,还会在其中生出一种不自主的担忧,好似生怕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那个人会忽然不见了。这种奇怪的情绪来得恍惚,却正正好印证了陆淮晟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