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由谁决定？”

“您的目标。”

——

格莱尼斯还坐在电脑面前。这已经是他这个月以来的第四次周末加班了。

明天九月刊就要正式发售。虽然格莱尼斯不管在杂志的工作人员面前，还是网上、肖源的面前，总表现出一副很有自信的模样，可肖源还是看见了他在一个人的时候，握紧双手眉头紧蹙的模样。

封面只是最小的改动部分。现在肖源也知道了。里面的内容、排版的形式、即将改变的风格……太多太多，这一次正是转折的关键。即使格莱尼斯有意不让他看见，他也知道他和其他的管理人员争吵过多少次。大家都明白，越成功的人或事越不被允许失败，也会被越发苛求完美。那些人希望苟延残喘地求生，可格莱尼斯却希望借此再度爬上顶峰。

肖源从未接触过杂志方面的事情，也从未成为过像格莱尼斯这样拥有影响力的人，但他想这或许和自己大学时做的事情并未相差太远——单从心理方面。

过去他和师兄们一起去偏僻的山区，有时候要自己爬过峭壁上的单人小径，有时候会被想帮助的对象赶出去，有时候要睡在昏暗寒冷的木棚里。其他的人一边说着赞赏，一边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们这个古怪的社团，就连一贯支持他的家人，在看见他回家时黑得只能看见牙的瘦猴子模样时，也会忍不住劝阻。

好像大家都不认可、不赞同，也不在乎——一辈子都没有一张照片的人，在过去又不算少数，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去折磨自己做什么。偶尔也会这样说：他们像疯子一样，会把周围的人变得也像疯子。但其实那些都只是其次。

真正让人受不了的时刻，却也是将迎来最大的快乐与满足的时刻。当他们再回到那个地方，拿出了牛皮纸中的照片时，对方的老人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是笑容还是眼泪，是感谢还是责备——仿佛几周的劳累只为了这么短短的一瞬间。

他想了想，跑过去抱住了格莱尼斯的手指，他清了清嗓子，冲格莱尼斯眨眼，“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格莱尼斯无奈地叹口气，把他拎到了电脑屏幕上头，“好。”他继续看文件。天知道，这几个月以来，他从肖源这里听过的儿歌已经超过了他前半生知道的儿歌总数。

但这一次却不是儿歌。肖源的脸上流露出陷入回忆的温情。这是第一次肖源参加社团活动，累到趴在石头上偷偷擦眼泪的时候，师哥师姐们一起给他唱的歌。“现在我只是一块老旧的煤炭，可我终有一天会变为璀璨的钻石。”他想起他们总自嘲“煤炭社”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

“我会让自己光彩夺目，直到变得完美。

我会每天跪下祷告，祈祷这一路上的努力不会变为徒劳。

我会淬炼、打磨过去粗糙的自己，直到修补好每一个缺陷。

我会友善面对世界，与每个人握手道好。

是的，现在我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块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