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若是讨厌一个人,连她的身体发肤都觉得令人生厌。
季晔对曹贵妃正是如此。
季晔端坐在长椅上,目光望向桌上的奏本,对曹贵妃的话充耳不闻,连抬下眼皮看眼曹贵妃都觉得是浪费,更别说同曹贵妃打招呼了。
曹贵妃面色讪讪,她长年浸淫在深宫,不是在皇上面前撒娇,就是同各宫娘娘明争暗斗,早就练就了一身刀剑不入的本事,可是面对如此冷漠相对的季晔,她心中甚是凄凉和失落,竟比皇上久不去她的漱乐宫,还要令她伤心欲绝。
望着季晔沉默不语,曹贵妃收敛心神,转身朝侍立在宫门两旁的太监和宫女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这样难得的独处时光,怎可让这些下人坏了兴致?太监和宫女立时退了下去,大殿下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除了宫门外吹来一阵又一阵的寒风。
曹贵妃无奈的望着那扇厚重的宫门,心中十分渴望关上那扇门,她有太多的私密话要同季晔说,可惜这里是朝阳殿,殿下日常批阅奏折处理国事的地方,她得皇上圣谕可以自由出入朝阳殿已是恩宠无上,若是再得寸进尺,留下一个“后宫宠妃深夜与王爷独处”的把柄给别人,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这么想着,曹贵妃仍旧换上一副笑颜,亲自从旁边的椅子上取了绒垫、酒樽和杯盏,走到季晔的面前,将绒垫放在了地上、酒樽和杯盏放在桌子上,然后隔着桌子坐在季晔的对面,伸出细嫩的手替季晔和她自己各斟了一杯酒,她妆容精致的无可挑剔,举手投足间身上的钗环发出青脆的碰撞声。
季晔依旧不动声色,对曹贵妃的一举一动熟视无睹。
曹贵妃见状,不管不顾的端起一杯酒,闭着眼睛仰头一口喝光,酒性太烈,且她也不想忍,一口下肚便猛烈的咳了起来,脸色通红,一双细长的凤眸却紧盯着季晔,自嘲般的笑道:“表哥,你就这般恨珍儿?如今连看都不愿看珍儿一眼?表哥,珍儿知道错了,表哥就原谅珍儿吧……”
曹贵妃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泪水汪汪的望着季晔,幻想着自己一声声唤着表哥,季晔总能回忆起她在萧王府的那段时日吧?那个时候她那么的弱小,事事都依靠季晔,想来也是她在京城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曹贵妃所料,季晔不仅未露出任何情感留恋之态,反而是不动声色的阅完一本奏折,又顺手翻开了另一本奏折,仿佛这大殿内并没有曹贵妃一样。
可笑曹贵妃用对付皇上的那一套来对付季晔,不仅亳无用处,反而令他更加鄙夷,心里冷笑至极。
曹贵妃好歹也是宫中的宠妃,三宫六苑哪个不对她客客气气,连皇后娘娘对她也都是忍让三分,如今她不顾流言蜚语,大半夜的从漱乐宫跑到朝阳宫来,低声下气的讨好季晔,季晔却半点儿情分不讲,视她如空气!曹贵妃受到如此冷落,心中不由的恼羞成怒,一把将季晔手中的奏折夺过来扔向一旁,扔罢又觉得不解气,索性将桌子上的一摞奏折全部推倒扔掉,又发泄似的捡起一本奏折,用力撕了个粉碎!
季晔鄙夷地望向曹贵妃,黑眸深沉森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任由曹贵妃发疯似的将奏折撕了一地,常年娇生惯养的她,何曾用过这样的力气,撕完了几本奏折,娇嫩的手也破了皮,红通通的渗出了血丝。
季晔不屑的目光如刀刃从曹贵妃的心头划过,令曹贵妃心如刀绞:“表哥,你终于肯看我了。”
季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样混乱的情景下,他的动作却是利索洒脱,说不出的俊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