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姮低头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张老头交代的任务中,还有这茬儿!因为方才擦墙壁耽搁太多时间,差点儿就被他们俩给忘了。
不过,张老头好像说的是、貌似是让他们俩个去院长的办公室里去糊窗纸…那现在这个白发小哥,岂不是就是……
这座精神病院的院…长?
她猛地抬起头,惊悚的盯着韩慕,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现在这种非主流杀马特都能当上院长,这个世界是怎么了ww?!
注意到夏姮投过来的惊恐小眼神,韩慕还以为她是在恐惧与自己单独相处,心里不由得有点儿不屑,毫不在意的继续冷声吩咐一句:“你过来,一个人随我上阁楼。”
夏姮感到谢簪捏着自己手腕的力道突然紧了一下。
她心下了然,安抚般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腕,扭头轻声道:“没事儿,糊墙纸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先回去休息吧!”
这个可怜的娃儿!瞧瞧他刚才看到院长时发抖的样子,一定是被院长的这副非主流造型给吓到了,肯定不会想和院长待在一个屋子里面。
算了,糊墙纸的活她一个人干了,让这个身心都受到非主流摧残的倒霉孩子赶紧回屋歇着,安慰安慰自己幼小的心灵。
谢簪浑身震了一下,一双流转顾盼的桃花眼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她。
他与这个丑丫头虽然是邻居,但是自从来到这疯人院之中,他便与自己隔壁的丑丫头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在疯人庄里面,人人都只想多活一天是一天,全副精力放在自己的求生上,没有人会把多余的心思放在一个交往不深的邻居身上。
在他的记忆中,隔壁的丑丫头永远是一个面色惨白、留着长发垂下遮挡脸上的疮疤,整日里阴沉孤僻、寡言少语的形象,远远不是现在这个时不时就要抽风、爱唱爱笑、把自己油腻腻的长发剪去、露出脸上疤痕的女子。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到底是同伴一场,他此时真的要丢下丑丫头一个人去阁楼,他自己跑回去……
像是心底里尘封已久的良知终于觉醒了一点点,他踌躇了一下,呢喃着开口:“庄主,要不…我也去阁楼帮一把手……”
“你还不滚?”
韩慕终究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儿耐心,像蛇类一般冰冷无感情的眼眸森然望过去,阴冷的语句蓦然响起。
望着这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眸,谢簪的脸色陡然一白,嘴唇小小哆嗦一下,猛然转过身,踉踉跄跄的逃走了。
心底里萌生的那一点点勇气和良知,终于还是被无边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压垮。
看着谢簪跌跌撞撞逃离的背影,夏姮也忍不住叹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韩慕。
瞧把人家孩子给吓的!院长你真的不考虑把头发染回来?
韩慕听不到她心底里的声音,只是冷哼一声,漠然的转身走在前面。
“跟上!”
夏姮无奈的耸耸肩,跟了上去,没忘把抹布和水桶也拎上。
阁楼白日里从外面看过去耸立壮观、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脚下的山庄,但是晚上的阁楼却是阴沉压抑,狭窄的楼梯过道上鲜少有灯光烛火,夏姮跟在韩慕身后一步一个脚印小心走着,脚步踏在冰冷的台阶上,声音清晰入耳。
摸黑来到阁楼的房间内,韩慕轻车熟路的来到桌前,点亮了一盏昏黄烛灯。
豆大点儿的烛火摇晃着,将他们影影绰绰晃荡得他们映在墙壁上的人影,将灯下夏姮黑亮的眼睛添上了几分温润。
她抬头望了望房间里面唯一的窗户:“现在糊吗?”
“先不忙这个。”
韩慕的语气淡淡,又取出了自己所用的上好宣纸、湖笔、与丹青,一一摆放在桌面上,招手把她叫过来:“我现在想看你画画,像是刚才那样的肖像,纸笔都在这里。”
按照他所设想的,这女子就算是拿着一块泥巴在墙上画画,依旧能够划拉出栩栩如生的人物来,现在他将作画所用的最好工具都拿了出来,那么她的画技只应该进步不应该下滑才对。
但是夏姮低头看了看桌面上的湖笔宣纸,然后抬起头理直气壮的大声道:“不会画。”
“什么?”韩慕大跌眼镜。
夏姮用手拨拉了一下桌面上的纸笔:“我没学过国画,只会画素描速写,这么薄的纸、这么软的毛笔,我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还要你有何用处?!
韩慕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心中杀念顿起:“你真的画不出来?若你想用其它的画具的话,可以给你找出来,但是你若画不出来……”
话未完,杀意已现。
可惜夏姮脑子里面的那根弦儿没有领略到他的意思。
威胁没有起作用,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韩慕还是认命的按照她的要求,从自己隔壁的储物柜中挑出了冬日里取暖用的几根碳条,又从柜子里面最底层,拿出几张用来垫柜底的厚实麻纸。
然后,就在夏姮一连串“碳条没有铅笔趁手”、“怎么连块橡皮都没有”、“灯光太昏暗对视力不好”的低声嘟囔抱怨中,她给韩慕简略的画了一张炭笔素描。
在一边等得简直不耐烦、但又要强忍着夏姮嘟囔抱怨的韩慕,在她画完的第一时间,便一把夺过纸张,借着昏暗的灯光细细观看。
画中的人物轮廓分明,眼神格外锋利,嘴角紧紧抿着,一副老大不耐烦的模样,脸上的神态、表情皆是鲜活分明,就连他所特有的白色长发和浅灰色的眸,都是刻画的像是要从画里面跳出来一般。
这人究竟是怎么用几条黑色炭笔,画出了自己白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