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此,他的家产积蓄逐渐耗空。药堂的屋主见他每况愈下,已经有意要收回房子。
而老郎中之所以不在,是前不久被一位贵人请去,他走前留下些许余钱,请妇人照看那群孩子。
妇人进巷之前又看了看大门紧闭的药堂,她摇了摇头,暗想着,希望孩子们的师父能得贵人青眼,多挣些诊金回来,他们也不至于日日捉襟见肘。
这不过是大千世界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掠影,随着金乌一起逐渐被群山吞噬,天边残红也被夜色驱尽。
而此时地宫之中,山穹浮光散尽,珠光明明暗暗,交织成一片绚烂星河。
珠光之下,白发长老站在一处四面开阔的高台之上,俯望着整座宫城暗影。山风不知从何而来,吹的他衣发凌乱,猎猎作响。
一位白衣弟子拾级行上四面白玉雕栏的高台,他走到长老身后,恭声道:“师父,弟子今日带人巡查,没有发现生人痕迹。”
长老闻言目光阴沉,他静立片刻,寒声道:“人都带来了吗?”
弟子垂首,“带来了。”说罢他朝高台之下扬手示意。
随即高台之下响起几声清脆的铃音。地宫空旷,幽光微明,铃音回荡其中悠远神秘。而随着铃音一响,幽暗之中一道道白色身影目光空洞的行上高台。
珠光淡淡洒落,高台一片清寒,阴冷的山风呼啸而过,药奴们浑然无觉站在一起。
长老面沉如水,森然扫过一张张毫无神采的美丽面容,他突然反手从身后的弟子腰间拔出一柄长剑,身形一掠而起,剑影闪电一般袭向人群最后的清丽少女。
剑势猛烈,转瞬即至少女身前。然而一直如木雕呆立的少女却忽而身形一动,衣袖飞舞如白鸟展翅,顺着剑气飘然后掠。
子夜不再伪装,身形一转避开剑影,临空立于雕栏之上,目光漠然的看向长老。
长老在不远处站定,他望着衣袂翻飞的纤长身影垂下长剑,冷笑道:“果然是你。”
长老这一举动如平地惊雷,台上弟子和台下教徒都纷纷错愕抬首,望向高台上空。
山穹幽光漫洒,四方重重楼宇暗影鳞次,立于雕栏之上的白衣少女飘然清逸,背后是高远虚空。少女眉宇冷漠,清眸如冬日平湖,眸中流转冰冷寒芒,唯有清丽面容如玉苍白。
高台之下的教徒见此,气氛一时冷肃,纷纷拔出刀剑合围而来。
子夜目光淡淡扫过,幽然静立,望着面色冷沉的长老默不出声。
长老见她毫无惧意,脸色愈加森寒,他冷冷道:“看姑娘模样,想必早就心知肚明。真是为难姑娘,一个好好的人,偏要扮成神智全无的药奴,几次受伤也面不改色,好忍功。”
子夜神情无波,淡声道:“看出伪装却不挑明,和长老忍功彼此而已。”
长老冷笑,“姑娘既然费尽心思混进来,伪装的滴水不漏,连内功都收敛如常人,我总要看看你想做什么。”他长剑一转,周身真气流荡,皆白衣发凌乱飞扬,声音又寒厉道:“姑娘何人,潜入我圣月教到底有何贵干?”
子夜墨发白衣在空中缈缈浮动,她清冷视线流水一般滑过他身后呆立的药奴,“路人,带他们出去。”
长老侧身几步,目光森冷沉沉,也不知道信了她的说辞没有,但他此刻并不深究,继续冷然:“怪不得两次偷入圣殿,姑娘想偷解药?我圣月教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子夜徐声道:“何不试试。”
长老似被少女云淡风轻的语气惹恼,他站住脚步,目光可怖的紧紧盯着临空而立的人影,片刻之后,他掀了掀唇,“姑娘还真是技高胆大,只是姑娘现在运功可还顺畅?内力一息能坚持多久?”
子夜目光微凝,“是你。”
“没错,是我。姑娘仗着自己百毒难侵不惧毒蛊,难道就没想过,这世上毒.药相生相克,没有绝对的万无一失?”
谁知少女依然没什么反应,平平出言:“那又如何,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