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烧烤之人未拔其舌，或是巧合，而令其还能用它感知万物，并且可以以此对主人撒娇。

第三步，离开法器十里外，仍然咬出不多不少一滴血，静待其从远处辨识出主人的血气，追随而来。

这还没坐稳屁股，便又要出去。殷情钻出白鹿洞顺溪而下，站至十里外湖畔，再出一点驴蹄血。

方才好兄弟便反应慢得惊人，这回越发令殷情担忧。因为任何一个步骤，若不能成功，则说明认主仍然不够彻底，那便要重新认主，再次驯服，直到它跟来为止。以她的灵力和血液，再来一次便要将剩下半条命也被好兄弟给废去。

好兄弟的鼻子除了主人的血气，闻不到任何味道，但它善于去嗅。血气勾引之下，它从死物渐渐变得能动，继而调动自身藏存的力量，缓慢挪动。

嗅着嗅着，它一仰头，看见了一个九岁的小童。

此时已经半夜，紫铢王是出来起夜的。他脱了裤子正在撒尿，隐隐中后脊背发凉，一转头，尿向着身后喷溅了上去。

好兄弟的脸上被浇了一脸，它懵懂于这种湿气，因为身上没有主人控灵，完全靠它自身，如行尸走肉。

紫铢王往相反方向跑去。过了片刻他回头发现红毛鬃狗没有跟来。他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靠近了它些，发现它正愣愣地望向前方，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已经被他的尿彻底浇死了。

紫铢王没敢再多看。深夜放狗出入，他揣测正是段长生在御器，这过程是每一修者御器的必经之路。

他皱了皱眉，想到段长生今日文试武试都胜他良多，尤其最后一场，竟然是以吓唬他取胜，于是他便收拾了心神，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就算段长生再耗费多少灵力和血液在这狗身上，也只能说是她自己的造化。

他亦曾听人说，有固执之人因御器认主而耗尽血气而死的，也有耗尽寿命而死的。如古之抱信柱而死的尾声。这就要看驴是不是一头倔驴了。

殷情依然在等着，那滴血早已经干了，但按照御器的法则，不可再另行补充。好兄弟一直不来，她在湖里抓了一会儿鱼，上岸后睡了一会儿，忽然听得远远传来鼓声。

鼓声时而清脆，时而沉闷，偶有急躁，节奏感十足。每一声响中，便爆上天一亮光，然后夜空就多一颗星子。

殷情狐疑抬头看，星子越来越多，排列亦按着某种顺序，仔细一想：这是阵法！

她让自己脑筋静下来，沉入豁然境，追随鼓声到了秋边一雁声。果然，是那李渺然站在戍楼上敲大鼓，敲一阵后就在天上看一遍，时而锁眉调整顺序，的确是在布阵。

“别光盯着看，记。”李渺然突然说了一句。声音从辽远处遁入耳中，惊得殷情像一声炮响。

她开始抬头看这阵法，星罗棋布，天罡之中，纵横来去，外表上看，像一颗开满花的树，而枝干骨骼从天穹延伸出去。

鼓声停歇，那些星子的光耀瞬间黯淡下去，这阵便算布成，隐秘起来了。李渺然问：“记住了吗？”

殷情闭上眼睛想着她的鼓点排列，许多地方还连不起来。李渺然道：“书院外强敌环伺，不能像上次一样毫无准备。正好，你来是修行的，这是‘胡天梅花阵’，你不学鼓，我能教你的也就是阵法。”

殷情突然有种回到过去的熟悉感，和老慕在山中捡到她，把她带回去当弟子来教的感觉一模一样。但其他人给她灵石，都没令她感动，怎么这会儿鼻头突然酸楚了？

她望向李渺然的方向，顿时了然：这是个女人，在慕天玄境没见过的、对她友好的女修者，亦同慕隐麟一样是一位导师。

李渺然看她正在出神，道：“我以后教你，不会特意告诉你。大道存在于无形，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不是个简单的弟子，这点道理就不用我再说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