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一早便开始忙碌,战事结束,大军班师回朝,下人庆贺大军力挫敌人取得大捷之时更高兴世子即将回府,谁人不知世子是王妃的心头肉,若是世子回府,这些日来受梦靥困扰的王妃定然会好转许多。
沈素未坐在镜奁前,一边看着账簿一边由着丫鬟嬷嬷为自己梳洗。
魂不守舍了几日,沈素未已经接受了自己重生来过的事实,她重生于上一世死亡的两年前,一切有些急促却又不是太晚,这些时日她沉溺在失去儿子和丈夫背叛的双重悲痛中,即便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下痛苦振作起来但脸上仍旧不由自主的染上愁云。
傅径庭穿好衣袍,挥退了侍奉在沈素未身后的丫鬟嬷嬷,双臂环住沈素未的纤腰,笑着劝道:“今日儿子就回来了,你瞧瞧你眉头蹙的,下人们也跟着如履薄冰,估摸晌午瑞儿便能回来与你一同用饭了,为夫晌午也会回府。”
浑身一僵,沈素未抬头,透过镜子看向自己身后的男人,男人容貌端正墨发横眉称不上俊美却有着读书人的俊逸,在外一向彬彬有礼气度卓然,待更她十几年如一日的百般呵护,有旁的夫人过来府上,无不羡慕她这段姻缘,她也从未想过这样温润知礼的人竟然瞒着她在外养了十几年的外室,甚至心狠手辣到让她的儿子流落在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想到他将自己的儿子换掉,便心口绞痛,沈素未恨不得现在就质问他,撕破他的伪装,但理智大过冲动,垂下眼帘时已经恢复了理智,抬手将他横在她腰际的手拨开,笑着转身,柔声道:“好。”
沈素未模样娟丽雅致,性情温婉总叫人想参透那份温婉下有何样的风情,性子讨喜,肌肤更是少女都比不上的莹白细腻,微微含笑则美目流盼让人错不开眼,傅径庭对自己的妻子极为喜爱,总想不顾所有礼数的与她亲热,奈何她不喜欢,在那事上也始终循规蹈矩多少让人有些泄气。
看着妻子俏丽的容貌,傅径庭俯身想要一亲芳泽却被躲了过去,顿住片刻,只得吻了吻她的额头抬步离开。
沈素未在傅径庭离开后便卸下了面上的淡笑,厌恶的擦了擦额头,她忘不了傅径庭与那女人颠鸾倒凤的一幕,每每想起便作呕,抚了抚心口,沈素未唤丫鬟上前服侍。
晌午一到,大小厨房接连将菜送入膳堂,府里的人都涌到巷口去接人,只有沈素未坐在膳堂内。
巧燕按揉着自家主子的肩颈,她知道自家主子这些天休息的不好应是想念世子,如今世子回来王妃竟然没有去前堂接人倒是有些奇怪:“王妃不是想世子了吗?怎么不去瞧瞧,也好早点见到世子。”
沈素未闭上眼眸,声音淡淡道:“是啊,我想念他。”因为太后的恩典,她的儿子不到一岁便被封了世子,十几年过去了,她才知道,自己日日疼爱的儿子竟然不是她亲生,这些天她是想念儿子快要忧思成疾,但她想的不是傅瑞,而是她那个未曾谋面不知去向的孩儿。
“娘!”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膳堂内,沈素未睁开眼眸,少年意气爽朗,皮肤白皙,衣袍更是干净整洁,不像是从战场上下来倒像是刚刚出游归来。
看着一众丫鬟嬷嬷跟着从门外涌入,沈素未没有抬头:“快去换衣服吧,菜要凉了。”
虽然惊讶于娘亲的冷淡,但入府时便听到爹爹提起最近娘亲似身体不适所以并未多心,傅瑞点了点头,带着随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进门的傅径庭拍了拍儿子的肩头:“换了衣服先去给你祖母磕个头再过来用饭。”
见傅瑞点头应是后傅径庭笑着进入膳堂,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落座:“这是怎么了,不是想的紧吗,如今却还未有个笑模样。”
沈素未拿起食箸,垂下眼帘,搪塞道:“做娘亲的总不好在儿子面前失态。”
傅径庭笑着摇头拿起食箸:“素素有时就是太过压抑了,人哪会没有七情六欲呢。”
手指一僵,沈素未抬头打量着桌对面的男人,是啊,人哪会没有七情六欲呢,这是人性,可他傅径庭如何对自己的儿子下得了狠手,他既然那么爱那个女人大可与她明说,她宁愿离开也不愿他迫害她的孩子。
死死的攥住手里的帕子,沈素未轻轻开口:“或许是在院子里拘的紧了,过些时候我想回太后身边任职。”她若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儿子仅凭她自己却不大容易,这些天自己想了许多,大禹虽然政通开明,对女子的束缚不似前朝那般苛刻,但也不许出嫁的女子随意出府,这对她来说便是局限,重回太后身边她至少能够随意出府走动,对她以后的动作也方便许多。
闻言傅径庭倒是有些惊讶,抬头思索半晌点了点头:“也好,你若喜欢回去也无妨。”
两人闲谈间,换了一身衣袍的傅瑞迈入房内,大步进门坐在了沈素未身侧,讨好道:“娘的模样怎么比儿子离京前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