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自顾自的说着话,沈素未已经攥紧手中的帕子,这些话她听过,她嫁过来因着太后吩咐便一直执掌中馈,各个院子的月例都要过她的帐,秦夫人的月例最多,却仍旧为了涨月例与她闹几次,但只有这一次她印象最深刻。
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沈素未一直有些糊涂,现在似乎一下子清明许多,刚刚一路走来,她觉得不对劲便是因为这些东西和经历通通都在她梦里出现过,甚至于婆母现在所说的话也一字不差的出现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重复出现的事让沈素未手足无措,那会不会不是梦?
一想到这里沈素未浑身冰冷,指尖轻颤时沈素未想到了一个可能。
许久得不到回应,秦夫人说的口干舌燥,一抬头见那端坐着的儿媳仿若未闻一般,不由一怒:“你怎么跟没魂似的,我与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沈素未垂下眼帘,轻轻摆弄这手里的帕子:“娘的月例已经是府里最多得了,娘手里的银两不够用那便莫要从外面抓药材了,咱们府里娘想要的药材都有的。”了解自己婆母有好赌的习惯,沈素未没有犹豫便开了口。
她这便是不答应给她涨月例了?
秦夫人咬了咬牙,本来她身子还爽利着本想儿媳嫁入府里她便继续执掌中馈,没想到太后那般看重一个爹娘早死的女娃,生怕她这是在他们府里受了委屈,赐下婚约时宫里明里暗里的来人点拨,她咬牙切齿的交出管家权还要笑着将她迎进门,一想到库里白花花的银子自己不能说了算这心便如刀捅了心窝子,好,她不让自己痛快,自己也不让她痛快。
阖下眼帘,秦夫人啄了啄烟嘴,倒也没继续多说,只是另开话头道:“瑞儿跟着皇上上了战场历练,平日还有他去你院子里请安,现在他离开,你院子里也没个知冷热的问问,怪冷清的。”秦夫人话一抛出便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端坐的人,见她不接话心里冷哼一声继续道:“娘身边倒是有个可心的,你选个去你院子吧,伺候你们。”
听着婆母的话,沈素未胸前涌上窒闷感,不是因为婆母想给她院子里塞人,而是沈素未突然醒悟,自己以为的梦境只怕不是一场梦,她之所以对这一次婆母闹着涨月例印象这样深正是因为婆母提出要给傅径庭纳妾。
原来自己不是睡了一觉醒来,而是已经死过一次重新来过!
心里发乱,沈素未轻轻舒了一口气,压下所有的震惊和委屈缓缓抬眸,笑着看向椅榻上威胁她的婆母轻轻点了点头道:“婆母想的周全,那儿媳便却之不恭了。”
没想到她是这幅风轻云淡的模样,秦夫人有些狐疑,沈素未嫁进她们家十四年,她自了解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探寻了半晌,也未从她眼里看出什么不快,心里疑惑秦夫人还是转头看了眼身侧的丫鬟:“还不上前让王妃瞧瞧。”
丫鬟闻言眼里透出喜色,小脸晕红,她们伴在秦夫人身边的丫鬟年岁都有些大了,二十几岁不大好找人家了,若是能给王爷做房里人,有了身孕日后做了妾室便算翻了身了,这辈子也值了。
咬住唇畔,压下心里的雀跃,丫鬟上前跪下道:“奴婢芍药给王妃问安。”
沈素未笑着点头,像模像样的左右端详半晌,垂下眼帘吹了吹茶盏里的浮沫,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原来她以为的幸福不过是假象,枉费她嫁给傅径庭十几年,到了死后才知道真相。
从秦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沈素未脸上依旧挂着淡笑,然而眼眸却如死寂一般。
一路不言语的回到了院内,落座椅子上时沈素未拿过巧燕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淡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芍药,上一世她死后对着她牌位吐口水正是这个丫头,也难怪她心里如此恨她,上一世婆母想要借着向她房里塞人威胁她给她涨月例,她因着不喜丈夫碰别人而答应了,婆母也未再提向她房里塞人的事,只怕那时这丫头心里便记恨上她了,好啊,好啊,既然这么想伺候傅径庭她偏偏不如她所愿:“既然入了我房里,自要懂些规矩,规矩懂了日后才能好好伺候王爷,我虽不是苛责下人的主子,但却喜欢聪明贴心的,聪明贴心的我便让她心想事成,但若是……”
后面的话不容沈素未多说,芍药已经听出了门道,王妃这是让自己表忠心呢,忙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王妃放心,奴婢一切定听从王妃的安排,绝不敢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