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予心里觉得这刘氏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却总归是不能显露出来,站起身后依旧是听话地站在原地,等着她下一步发作。
刘氏看了看外头的日头,估摸着也快要到了温子安下朝的时间,便微微缓和了一点脸色,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到底是不是正经的候府血脉,按照候府的规矩,是得开了祠堂,当着我们温家列祖列宗的面,滴血认亲,才能定的下来。”
温浅予轻笑着点了点头,温声道:“是该这样,浅予明白的。”
“问侯爷安。”
两个人正说话间,突然听到外头丫鬟请安的声音。
温浅予回过头去看,果然见到进来一个中年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赵国上早朝时的朝服尚且没来得及换下来,步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
想来就是她的那个便宜爹,颖都出了名的富贵闲人,靖安候温子安。
刘氏见到他进来,连忙从主位上站起来迎着走过去,问了声安。
“侯爷下朝回来了。”
温子安却没有多看她,而是仔细地端详了一遍温浅予精致娟秀的面容。看着看着这个已经年过不惑的男人突然就红了眼眶,将脸狠狠地别了过去。
刘氏见到他这个模样也是一愣,随即暗中咬了咬牙,强打着一副镇定宽和的模样上前去安慰道:“侯爷,这有了咱们家六姑娘的消息是件好事情啊,咱们还是别记着激动,等到过一会儿通知了儿女叔伯们,咱们开了祠堂,当着祖宗的面滴血认亲,早点儿确定了浅予的身份才是要紧的事情呢。”
温子安的眼睛依旧是红红的,但是情绪冷静了许多,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我早前已经通知了子恒他们,咱们午膳之前便把这事儿定下来。”
说完又走了两步,到温浅予的面前看着她的脸,问她:“你叫做温浅予吗?”
她点了点头,有些胆怯地看着他,小声回答说:“不是的……我姓温……这个名字是我阿娘为我取的,她说她离开我阿爹时,我阿爹对她说过‘渐消酒色朱颜浅,欲语离情翠黛低’,后来她为我取名‘浅语’,又觉得实在是过于凄凉了些,便改了其中一个字,叫做浅予了。”
想了想,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怯生生却又单纯无辜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他:“侯爷,我阿娘去世之前叫我来颖都找我阿爹,你是我的阿爹吗?”
她说完了这句话,温子安的表情更加的动容,颤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哽咽着重复:“浅予……渐消酒色朱颜浅,欲语离情翠黛低……婉娘……到底是我温子安对不住你……”
言罢他猛地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与丽娘的容貌几乎如出一辙的年轻少女,激动地点头说道:“浅予……我就是……”
“侯爷!话可不能乱说!”
只是他这话并没能说完,就被一旁站着半天没说话的刘氏打断了。
刘氏走上前几步,拉了拉温子安的衣袖,温声说道:“我知道侯爷思女心切,可这还什么都没做呢,若是真的被什么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咱们六姑娘没寻到不说,还要平白败坏了咱们靖安候府的清誉,您说是吧?”
说着,刘氏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温浅予,若有所指地说了这些话。
温子安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少女抢了先。
温浅予当做没听出刘氏的话外之意,依旧是很坦然地看着刘氏和温子安轻声细语地回答:“夫人说的是,血脉之事毕竟不是简单的平常小事,侯爷也不急于这一时,总归是我没有说假话骗人,不怕的。”
刘氏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